第五章 端倪
“这次从南方调集的军队有多少？”格奈看着手里的奏表。
“飞翼五千，步卒十万。圣朝大部分的兵力都安排在边境，中部本就没有多少兵卒，这次的兵卒大多是从沿海一带集结来的。微臣已经命人把这部分兵士需要的军械提前运往前线了。只是，还有一事，需要陛下示下。”郭岭面带询问之色。
“说来听听。”格奈的目光仍然没有从那份奏表移开。
“距此战开始，已经半月有余。我军与敌胶着不下。微臣以为，敌军顽强，我朝此番增兵不足以结束这场战争。为此，臣也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下一批军需物资。可我朝各地的常驻军基本都已经投入进去了，其他的边防军又是不能调用的，那么就只能临时在全国征兵了。臣请陛下明示这次征兵的人数。这样，大军所需物资才好及早备齐。”
“征兵的人数嘛……那自然是越多越好。这一项，我早就让人着手去办了。”说着，格奈扬起了他手中的那份奏表，“这便是苏羲和写的各地人族的征兵事宜汇总。圣族方面，因为比较难做，还没有交上来。我的意思是，每个大族，各家族自发报名，最后由族长报上一千名双翼以上的青壮年战士。每个小族，也各放一百名双翼以上的子弟出来。除此之外，各族中的无翼者也要参战。预计总共征集十万无翼的青壮年，进行短期训练，然后混编到人族的军队中去。”
郭岭听得心惊。此前，天翼族中的无翼者是没有资格在军中任职的。这一部分人在天翼族中属于地位较低的，他们一般只被安排在各自的家族内部做事。即使有时被外派出去做些采买的活计，他们行事也很低调。跟他们做生意的商贾大多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和天翼族人交易。
如果有背后没有羽翼的族人在普通的人群中乱晃，这在天翼族人的眼中是一种为圣族抹黑的行为。尤其是一些对血统概念执念很深的天翼人，他们特别怕听到别人说一些闲话。
“看呐，那就是天翼族人，原来他们中的大多数也是不长翅膀的！”
“看起来和我们平常人也没什么两样嘛！”
要是让这样的话传入到苦永的耳朵里，苦永一定会把这些说话的人连同那几个被人看到的天翼人一起碎尸万段的。
现在格奈竟然想要让十万之众的无翼者参战，而且是混编到人族的大军中去！这件事要想做成，绝不只是像格奈嘴上说的“比较难办”这么简单。光是圣族中的长老们，估计就得疯一半！
更何况这些羽族的无翼者们一向娇生惯养。即使是天翼族中的大部分小族，凡是苦差事也都有人族杂役去办。这些人，要经过怎样的“短期训练”，在战场上才不会白白送死？格奈这是要滥竽充数啊！
现在只有期望我军在前期的战斗中能够占据上风。双方的将士经过一段时间的拼杀和消耗，都会有力竭的时候。如果我军在局面上更有优势，那对方将士心中承受的压力就会更大。我们要给敌军一种印象：每解决我们一个战士，对方都需要付出数倍于我的代价。这样总有一天，敌军当中会有人心生畏惧。而畏惧一旦出现，便会像瘟疫一样，一传十，十传百。到那时，我朝的“充数”大军一到，人数上和气势上，将会在一瞬间形成碾压之势。敌人想象着之前的强敌源源不断，将心生绝望，将无心恋战。我军就可趁着敌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趁势一举将之击溃。
如果局势并没有期待中的乐观，那就会陷入到可怕的消耗战中。到时不论多少人，全要血拼进入了。这场仗，只有打到两败俱伤，才能看到希望。朝云被五国环绕，而我朝只需要提防始州偷袭。所以，最后一定是朝云先求和。谁先求和，就等于把提条件的资格让给了对方。不过，到时候圣朝能赢多少，可就说不准了。
“臣懂了。”郭岭答复的很简洁。他已经知道了，这场仗要照着血本无归准备。就像格奈说征兵多多益善一样，后勤当然也要倾举国之力。这场仗是咬着牙要打的，那咬着牙也要坚持到胜利那一天。
这时，突然有个宫女神色慌张地从外面进来。
“二皇子殿下求见陛下。”
“他来干什么？”格奈有些意外。
说话间，埃利竟然已经闯了进来。
“谁让你进来的？不守规矩。”格奈不满道。
“我已经多次让宫女传话。你不到我那去，我有事还不能自己来找你吗？”埃利理直气壮。
“你先下去吧。等有空，我会去看你的。”格奈又拿起了另一份奏表。
“让我接受纳西天降临吧！不是连凡人都能接受纳西天降临吗？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一定能生出双翼！”埃利坚持把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胡闹！”格奈气愤地把手中的奏表摔在了身前的桌案上，“来人，把他给我拉出去！”
立马有两个宫女从外面进来，把埃利搀了出去。
“为什么！”埃利一边走一边大喊，情绪十分激动。
品戴正从外进来，刚好将这一幕完全看在眼里。不过他很聪明，自打进门开始，没有多问一句话。
“你来得正好。”格奈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刚才的影响，“上次新塔克文币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臣也正为此事而来。”品戴飞上前来，“臣已查明。设计司里的内奸是一个叫卡农的人。这个卡农在设计司已经干了十多年了，此前从未有过疏漏。只是前一阵，他私下里见过从始州来的客商，样币就是从那时流落出去的。”
“你说一个在如此重要的位置干了十几年的人，他居然是始州的内应？那他是什么时候变成敌人的内应的呢？敌人又是如何混到到我们内部，用了什么手段，把我们的人也变成敌人的？还有这个卡农，之前还做过什么对我朝不忠的事情，都查清楚了吗？”格奈很愤怒。敌人是如此的可怕，可怕到仿佛无处不在。
“这个，臣还未查清。不过臣已将卡农的家人都监视起来了。如果有什么人和他家里人接触，臣就可以顺藤摸瓜，将策反我朝的贼人们一网打尽。”品戴信心十足。
“你之前说的始州的客商抓到没有？除了这个客商和他带的人之外，一定还有其他同伙。就算是一个大商队，也不可能在一夕之间弄出这么多假币来！他们的同伙才最为可恶！这些人一定是潜伏在我朝内部多年，有着合法的身份，还是大户人家。他们有钱，能买得起大庄园，这样他们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的时候才不会被人发现。他们人数不少，能在短期内进行大量的生产和加工。我猜他们可能原本就一间印刷工坊。即便不是，那也可能是别的作坊。或者他们有许多这样的作坊。对！他们费了这么大劲隐藏自己，绝不会仅仅为了这么一件事的。所以他们的产业不可能只是针对印刷这一样。他们一定还有别的图谋！要查，要细细地查！先查圣山脚下的各大城镇，越是家底丰厚的大户越要详查。还有各部各司，所有官吏的底细这次要重新审查、重新归档。这些个贼人，想要在我眼皮底下搞破坏，门都没有。”格奈越说越起劲，干脆直接离开了座椅，抱着膀子在大殿中飞来飞去。
“臣记下了，这便去安排。”说着，品戴打算告退。
“且慢！”格奈似乎想起了什么，“之前我提及新塔克文币有问题的时候，黎庵颠那个蠢货直接吓得跌落到地上。这个人一看就有问题。你查来查去，怎么把他漏掉了？”
“陛下说他呀？”品戴一听格奈提起黎庵颠，差点笑出声来，“软骨头一个。一道大刑都没挨过，就全招了。打他记事起的所有事情，全招了个遍。就连那个卡农，都是黎庵颠先招出来的。卡农做事谨慎的很，要不是黎庵颠说他发现这个卡农有问题，我们到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说来也奇怪，这个卡农刚刚被我们抓起来，回头再去抓那些始州的客商，就连个影都没有了。”
“什么？”格奈根本就不相信，“这也太奇怪了！肯定有人通风报信。那这个黎庵颠呢？他就没有一点问题吗？”
“有是有，这个黎庵颠招供的时候说自己是独族人。他的档案里也确实写着他是独族人。可臣就是独族人，臣当时很气愤，觉得独族里不应该会生出这么一个孬种。于是一时兴起，回族中找到了族谱。一查之下，这才发现这个黎庵颠根本就不是独族人。后来又经臣几番细查，最后查出黎庵颠原本是个浑族人，只是他一直对外声称自己是独族人而已。”
品戴虽然觉得这些与新塔克文币没什么关系，只认为是黎庵颠个人好面子而已。确实有一些像黎庵颠这样的人，出生在小族，但是对外说自己是某一大族的子弟。他们这样做，无非就是想在朝中多搭关系，求人照顾罢了。但刚刚竟格奈连番询问，品戴也觉得抓到这个卡农的过程从头到尾都透着蹊跷。于是，他便把黎庵颠这一节说了出来。
没想到格奈听后竟然瞪大双眼，在空中眺望了许久。品戴和郭岭都不知道格奈在看什么，也许是在看天空，也许是在看远方。
等到格奈回神，落坐回椅子上的时候，才对品戴摆了摆手。
品戴有些不明就里，但也只要遵命退下。
等品戴走远，格奈才突然对郭岭问道：“我记得你之前提过，民间正在闹疫病。这么长时间过去了，疫病止住了吗？”
郭岭楞了一下，他有些没转过弯来，不知道格奈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事。这事和黎庵颠的事，八竿子打不着吧。不过转念一想，在品戴来之前，他和格奈原本是在商议北伐的相关事宜。大概是格奈怕疫病传染到北伐大军当中，故有此问。可这事原本不归郭岭管，郭岭了解的也十分有限。这明明是荀庸的事，无奈那次是由郭岭提出来的，格奈现在来问他，那也算他郭岭自找的。此刻郭岭一边在心中把荀庸全家问候几百遍，一边硬着头皮答道：“幸亏发现的及时，自从上次臣提出此事，疫病几乎停止了蔓延。只是尚未查清疫病的根源，也暂时无法防治。那些得了疫病的人，先是背上生疮，无论如何都没法愈合，最后只能全身溃烂而死。”
虽然郭岭说的很简短，格奈却听得很专注，似乎在认真默记郭岭描述的每一个细节。最后他嘱咐道：“这件事，你下去之后，还要细查。我会从朝中外派几个医术最高的医官到地方寻访，让他们替圣朝选拔下一批入职的医官。但实际上，他们全都由你调遣，优先调查疫病之事。最重要的是病因，一定要查出这些人是怎么患上这种怪病的。除了医官之外，你另外要派些得力的人手，详细调查这些患者接触过的所有东西。他们吃过什么东西，饮哪里的水，起居和出行碰到过什么人和什么东西，这些都要一一记录在册。你要给我记住两点。一，这件事情至关重要，绝对不能含糊。二，你办这件事不能声张，调查什么都要让人以私下的身份去打听，绝对不能让人知道是朝廷在调查此事。”巫医觉醒http://www.mibaoge.com/0_2/ 首发起点中文，作者：一代仙侠，笔趣阁正在更新中，欢迎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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