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暖和离开电脑桌准备去洗澡，冷烈接手了她的电脑估计在和对面人聊天。
“别怕费电，”冷烈没转头，喊了句，“热水器要开。”
暖和点点头，又发现冷烈看不到，出声应了，“嗯。”
想起什么，暖和走到一半又走了回来，把兜里藏的钱放到桌上。
冷烈打字的手一顿，眼神从钱移到暖和短得露出耳朵的头发。
暖和放下钱就打算出去，被冷烈拉住。
“你……”冷烈想要摸她的头发。
暖和弯下腰，半躬着身子，方便冷烈手能够到，笑了笑，说：“帅。”
“哎，”冷烈叹了口气，也跟着笑道，“帅，我就勉强承认你比你哥还帅了。”
冷暖和走进主卧拿衣服时，看到了熟睡的外婆，她走上前摸了摸外婆露在外面的手，有些凉。
把外婆的手放进被子里，暖和探了探被子里的温度，电热毯是开着的，应该不会冷到。
热水冲到身上，把一身的阴冷潮湿都给冲走。
暖和感觉浑身暖洋洋的，脑袋被水蒸气蒸得有些发晕，她急忙关了水出去。
还是短发方便，又不费水又不费香皂，大冷天的还不费电，走出厕所风一吹就干了那么两成。
冷暖和用毛巾擦着脑袋走进冷烈屋子，冷烈已经回到他的电脑前。
暖和也没问冷烈后来他跟那人说了什么，落座到自己的位置，输入客户的账号密码，开始打单子。
两个人用客户号互相加了好友，进入游戏。
郊区的号打排位排队时间比较长，在等待的时间里，冷暖和埋头写着卷子。
冷烈看都不用看都知道她肯定是在写数学卷子。
冷暖和语文常年不及格，数学成绩倒是让她班上一票的小姑娘羡慕嫉妒恨。
想起曾经给暖和开家长会，她语文老师兼班主任的怨念表情，冷烈就想乐。
冷烈轻咳一声，也没强制要求暖和换张语文卷子写，自己带着耳机看直播视频。
随手点开，恰好是言神去郊区试水搞笑视频剪辑。
英雄联盟国服里除了电信一区的艾欧尼亚和网通一区的比尔吉沃特以外的服务器都被玩家戏称为郊区。被喊做郊区的原因很简单，因为电一和网一作为大神云集，电竞选手和直播up主常驻的神服，player整体技术含量高，其王者玩家更是代表国服顶尖水平。
相比之下，其他区服玩家水平不一。
但lol是个团战游戏，有时队伍里即使有“神队友”也比不上“猪队友”造成的影响大，这也导致郊区们整体实力难以与一区神服抗衡。
此外，郊区盛产坑货，最为著名的便是战争学院——别名“小学生区”，如果想自我虐待、报复社会，确实是个值得一玩的好去处。
这不，即使是全球年度mvp的言神，在战争学院的定位赛也只定到了黄金。
直到五分钟后，两人才排进游戏。
冷暖和排到的是下路，冷烈是辅助。
在选择英雄阶段，冷暖和浏览了一下客户的英雄池，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她心爱的金克斯，只能勉为其难的选择了了戏命师烬。
冷烈是最后一个选择英雄的，他看了眼对面的配置，锁定了石头人。
冷暖和玩lol有很多奇怪的癖好，喜欢念英雄的台词是其一，其二便是当天选择了一个英雄直到输了才会换另一个英雄。
一晚上，兄妹两个打排位除了等待的时间长了点，每局都打得很顺。
冷暖和全局adc，移动炮火，暴力输出；冷烈就是跟在她屁股后面的保镖，全程护驾。
暖和用戏命师赢到了第五局，冷烈看了眼时间，还有十分钟就到十点了。
他阻止了暖和想要点继续游戏的举动，说：“到点了，去睡吧。”
暖和点头，拿起自己额外完成的一张数学小测试卷，踩着拖鞋往主卧走。
冷暖和轻手轻脚脱衣服爬上床，刚摸到被子，不知道是不是掀被子灌了冷风，惊动了外婆。
老人家困倦的声音传入耳际：“暖和”
“嗯。”冷暖和小声应了一声，利索的钻进被窝。
困意袭来，暖和挽住了外婆的胳膊，脸贴着外婆的肩膀，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冷暖和起床的时候外婆已经不在了，饭桌上有早点。
冷烈卧室房门紧闭，估计还在睡觉。
暖和叼着两个包子就往学校去。
冷暖和今年念高一，学校离她家两站的距离，她一般都走路去上学。
她走路时喜欢看着自己的脚，亲眼看到自己脚踩到地上才有一种踏实感。
早上倒没下雨，气阴沉沉的，估计今儿还得下一场。
到了学校门口，暖和避开人群密集的地方，沿着学校绿化带往教室里走去。
三中是本市重点高中，冷暖和是擦着分数线边进来的。
冷暖和对念书这件事没多大热情，反正要跟真人打交道的事情她都没什么热情。
而且还是这种费不少钱的东西。
但冷烈要她来，她也就听话的来了。
高一还未分文理，十一班是普通班。
六十多个人，冷暖和两个月了都没把人给认全了。
不过她倒是记得每个人的学号。
“冷暖和，你的头发……”第一个遇见的是戴眼镜学号为27的女同学，她小声的抽了口气。
冷暖和觉得要不是她眼镜挡着，估计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冷暖和与她对视一眼，27号再接再厉自我补充，问她：“失恋了挥泪斩情丝”
冷暖和点了下头。
有时候脑补的东西比真相更精彩，为了不破坏这份精彩，冷暖和选择了闭嘴。
她懒得解释。
无视27号震惊的目光，暖和坐到自己位置上，把书包里的书都抖出来塞桌肚里。
憋憋的书包挂在书桌旁边，轻飘飘的，用脚碰一下能晃两下。
“能不能把数学作业借我看看”同桌8号问她。
冷暖和翻了下，抽出本子给她，也没费劲去想她的名字。
教室里门窗紧闭，二氧化碳浓度太高，冷暖和觉得闷。
她抬手推开旁边的窗户，一阵冷风吹进来，浑身打了个激灵。
铃声响了又停，老师换了一个又一个。
中午睡了一觉，下午继续撑着脑袋边发呆边听课。
放学铃声打了，冷暖和把发下来的卷子啊作业啊一齐往书包里塞。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吹了一天的风，冷暖和脑袋有些发晕。
有谁和她打了声招呼，她扶着教室门定睛看了眼，人不见了。
每当放学的时候，学校外面总会围着许多摊贩卖小吃。
冷暖和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炸鸡柳、烤面筋、小城烧饼……
各种不同食物的香味让她感觉脑袋更晕了。
每个小摊子面前都挤了不少人，冷暖和在人群和挨饿之间，犹豫了三秒，选择了后者。
“姐姐，请你吃。”沈长安手里抓着两串炸年糕，把没有齿痕的一串递给暖和。
冷暖和抬头，眼神看向长安身后的男人。
沈昱言拎着沈长安的书包，颔首对她笑道：“你好，又见面了。”
冷暖和这下没犹豫接过炸年糕。
“我送你一程吧，”沈昱言说，“顺路。”
冷暖和没动，感觉到拽着自己衣角的阻力，低头看到沈长安还没收回去的小手。
沈长安眨了眨眼睛，洗干净的小脸可爱极了。
冷暖和也说不出拒绝的话，跟着两个人上了车。
车里开了暖气，沈昱言专心开着车。
也不是那么专心，在等红灯的好几次，沈昱言都通过后视镜偷看后座上好像在睡觉的暖和。
一个很奇怪的姑娘。
头发很短，满脸写着冷漠与别惹我。
要不沈长安自己说，沈昱言都不太信这人会是救长安的人。
比她哥哥还不像。
太冷了，感觉在她身边呆一会儿就能被冻死。
但……长安那小子也难得这么喜欢一个人。
才碰到还特地要他停车。
长得倒是漂亮，女孩子最美好的年华。
那冷冷清清的眼神一瞄，都能让他愣个好几秒。
想什么呢……
沈昱言失笑着摇了摇脑袋。
比起沈昱言的偷偷摸摸，沈长安是光明正大的看。
看了一会儿，沈长安被小姐姐长长的睫毛给吸引住了。
沈长安慢慢的抬手，他想摸摸看。
沈昱言看穿了这小子的心思，用眼神制止他。
睡着的样子比醒着的时候看起来乖很多。
本来是想要通过冷暖和从侧面得知些关于ice的消息，沈昱言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反正顺路，等会儿直接问她哥吧。
——
冷烈昨晚上凌晨三点才睡，代练的工作虽然不用外出，但日夜颠倒的作息让他有点儿受不住。
以前没出事的时候他熬几天隔日都能六七点爬起来，这一伤，再熬夜，早上十点前是不可能爬起来了。
中午和外婆一起吃完饭，外婆收拾碗筷时，犯晕，摔了个碗，冷烈立马把人喊回房间去休息。
这一段时间，外婆身体都不太好，冷烈有点儿担心。
冷烈把手上的单子完成了一半，冷烈出来倒水喝。
保温瓶里的水也冷的差不多了，冷水不塞牙，倒是透心凉。
墙上的钟走到了五点半。
暖和应该放学了。
冷烈转动轮椅去了厨房，找到水壶接水打算烧壶水，这样等妹妹回来就有热水喝了。
一个健全的人，烧水喝可能只需要两步——烧水、喝。
拎着水壶灌水点火烧水所花时间可能连两分钟都不需要。
而对于冷烈来说，无论是拎着水壶接水，还是把灌满了水的壶子从水池拎到灶台上，都费了他不少力气。
不过，也就是费点时间，至少他做成功了。
水烧开后，冷烈花了比烧水还长的时间给暖水瓶灌热水，刚烧开的水太烫了，他不敢再有任何闪失，只得小心翼翼。
上好水后，冷烈倒了杯热水放在手中暖着，转动着轮椅到主卧门口，小声喊道：“阿婆，起来吃完饭不”
里面没有动静。
冷烈把水放一旁，费力攀着门框抬高了点身子，才摸到门把手，拧开，走进去。
“阿婆，吃点东西再睡吧”冷烈轻声唤着，慢慢靠近外婆的床。
床在轻轻地震动着，冷烈心中一凛，用力掀开被子。
老人手脚间歇的颤抖着，冷烈喊了好几声也没有反应。
冷烈撑了一下床才坐到床上，入目便是外婆痛苦万分的脸。
外婆好像感应到身边有人，说不出一句话，眼皮不间歇的上下搭吧，却怎么也睁不开。
冷烈看到外婆眼角不断涌出的眼泪，脑袋轰得一声，炸成一片空白。
也就一刹那，冷烈反应过来，大声呼唤着，他咬破了唇，让自己冷静下来。
冷烈从衣服兜里掏出手机，立马拨打120，接通后快速把情况说明报出家庭住址，而对方让他稍等，表示会立即派车过来。
等个屁！
冷烈忍住了电话里爆粗口，深吸一口气，问道：“急救，怎么急救！”
“症状病人是什么症状”对面人问。
“嘴歪、流口水、流眼泪、摇晃间歇抽搐。”冷烈快速回复，手抚摸着外婆的手背，他不知道怎么做能让外婆好过一点，只能这样安抚她。
“病人年龄”
“六十五！”
“应为缺血性中风，需要防止血压下降。”
“怎么做怎么做怎么做！！！”冷烈都要急疯了。
“用冰袋或冷毛巾敷在病人前额，可做肢体按摩，可小声安慰病人。”
终于听到有用的东西，冷烈把电话揣回兜里。
冷毛巾。
冷毛巾。
冷……
冷烈抓着轮椅的把手想要坐回去给外婆弄冷水毛巾，结果用力过度把轮椅推得更远了。
该死！
冷烈第一次这么恨自己。
这该死的腿！
冷烈护住脑袋直接从床上滚到地上，然后爬向轮椅。
冷暖和打开铁门进屋，沈昱言和沈长安跟着走进来。
这男人说要找她哥有事，冷暖和想着自己吃了人一根炸年糕也不好把人拒之门外。
冷烈房间的门是开着的，人却不在里面。
冷暖和还纳闷人去哪儿了，便听到主卧传来动静不小的碰撞声。
“……哥”冷暖和走到卧室，推开门，眼前的一幕让她差点儿尖叫。
冷烈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手肘撑着上半身，一点一点挪动着自己的身体往轮椅的方向爬去。
“怎么了”沈昱言自然也没错过这声闷响，起身跟在暖和身后想看发生什么事。
冷暖和反手关上门，把沈昱言挡在门外。
她走上前，把冷烈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把人搀扶起来，坐到轮椅上。
“快……送医院。”冷烈没工夫细究自己在妹妹面前狼狈的一面，喘着粗气说，“阿婆中风了，我打车，你弄点冷水毛巾来，速度！”
冷烈用手机叫车，冷暖和拿开他的手机，推着冷烈往门外走。
冷烈刚想骂人，冷暖和就打开门，对着门外人喊了句：“沈昱言。”
紧急时刻，冷烈三言两语把情况解释清楚，沈昱言刻不容缓得抱起床上的外婆往外走。
“哗——”冷暖和面色不变的把毛巾沾湿冷水，没拧干就往楼下跑。
冷烈转动轮椅跟到了家门口。
冷暖和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跟下来的样子，没再转头，闷头往前冲。
良久。
沈长安在沙发上坐立不安，最后还是走到冷烈身后，小小的身子推动着他的轮椅，往屋里走。
“哥哥。”沈长安细声细语唤了一声，轮椅上的人没有反应。
沈长安四处看了眼，发找到了个装着水杯的搪瓷杯，里面有水，便端起来递到了冷烈面前。
冷烈接过，没说话，喝了一口，才道：“水都冷了。”
“那要不要我帮你再倒一杯热水啊”沈长安蹲在冷烈的脚边，问他。
冷烈抬起头，摸着他脑袋撇了撇嘴角：“不用了。”
“还是要的，”沈长安转过身子去找热水，小孩轻轻柔柔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哥哥你都哭鼻子了。”
“小屁孩，我是手拿砍刀的亚索，怎么可能哭鼻子。”冷烈声音里带了点喑哑，“信不信我分分钟让你哭鼻子。”
沈昱言是职业电竞选手，沈长安自然耳濡目染，一下就听懂冷烈的话，歪着脑袋说：“红鼻子红眼睛的亚索好丑啊。”
冷烈想象了一下红鼻子红眼睛的亚索，笑了，拍了下沈长安的脑袋，喝着热水道：“那我就是带着面具的红领烬，你现在看到的都是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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