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幼稚的法子，祖灵的话尚未说完，孚甲便哈哈笑道，“所以，你想弄一些假元窍，放入常人的身体里，用它们补足身无禀赋的人缺失的窍，让他们有天赋，能修行？”
“正是如此。”祖灵难得对孚甲笑脸相迎，眉开眼笑道，“坏老头，你也觉得这个法子可行？”
异想天开，如此幼稚可笑的法子怎么可行，要是这样都可行，天下早就人人都身具禀赋，人人都是修行之人了。
“禀受于天，生而就有。”孚甲也不说破，提醒道，“小灵儿，生而缺胳膊和生而缺元窍可不是一回事。老夫活了近千载，给缺胳膊少腿的人打造假胳膊假腿的器师老夫见过不少，但给缺元窍的人打造假元窍的器师，老夫还从没见过。”
听孚甲的口气，就知道孚甲一点都不看好她，祖灵顿时拉长了脸，再看孚甲都不似方才那般讨喜。
“坏老头，莫要小看我祖灵，你没见过的事多了去了，别人做不到，并不代表我祖灵做不到。”
孚甲的轻视让祖灵大为恼怒，为了证明她与众不同，她甚至还有在孚甲面前隐身的念头。
五州之上，没有人可以做到隐身，唯有她祖灵，但她想到父亲的叮嘱，绝不能在外人面前表露出她有这种能力，她只得将如此念头隐忍下去，冷哼道，“我祖灵是法阵、符箓、炼丹、炼器这四道上的天才，用炼器之法打造不出能替代真元窍的假元窍，我就用炼丹之法来试，炼丹之法还不行，我就用符箓之法来试，哼，总有一种法子可行。坏老头，你等着瞧。”
“四道上的天才，老夫此生同样没见过，唯有你一人。小灵儿，老夫相信你能打造出能替代真元窍的假元窍。”
见祖灵说得言辞凿凿，孚甲不禁动容，哈哈大笑道，“老夫这具肉身也缺失了不少元窍，并不完美，若老夫能活到那一日，还请你给老夫将缺失的元窍补上。”
“休想。”
祖灵才不相信孚甲真相信她，孚甲的笑声此刻她怎么听都刺耳，一时是无法安心研究了，她收起人体图，朝孚甲做了个鬼脸，夺门而出，跑向莫木鱼的屋子。
相隔本来就不远，几十步的距离，不足片刻，祖灵便跑了过去，刚进屋门，她便见吴云飞晕倒在地上，桌上的魂烛不见踪迹，魂香也已经闻不到一丝。
祖灵暗叫糟糕，慌忙喊道，“坏老头，快来，魂烛不见了，我父亲他……”
预计之中，魂烛至少能燃到明日凌晨，不可能这么早就灭了。疑惑之下，孚甲走了过来，先探查了一翻莫木鱼，莫木鱼的状况与早晨一样，他便说道，“你爹没事，别瞎担心。”
祖灵坐在床边，孚甲的话她并没有听进去，该怎么担心还是怎么担心，哭腔道，“魂烛灭了，我爹的神魂就会进入虚弱状态，就会遇到危险，回归不了肉身。”
检查了莫木鱼的状况后，孚甲走到了吴云飞身前蹲下，检查吴云飞的状况，不过他无论怎么查，吴云飞都像是睡着了。
“真是个傻子，吃个包子吃到一半都能倒在地上睡着。”瞧了一眼桌上剩的半个包子，上面还有吴云飞的手印，孚甲心下笑道，却在这时，孚甲发现吴云飞的手中有一撮灰。
孚甲伸出手指捏了一点灰放在鼻尖闻了闻。
“这是魂烛燃烧殆尽后剩余的残灰。”
望着地上的吴云飞，孚甲愕然想道，“不周人要杀的人都有必死的理由，吴云飞是不周人要杀的人，却从不周人手下逃过了一死，但神魂却被不周人重创，失了记忆，变得痴傻。魂香能润养神魂，稳固神魂的识觉，恐怕是吴云飞走进这间屋子后，屋内的魂香让他的神魂恢复清醒，他才出手让魂烛瞬间燃尽，吸取了所有的魂香，来润养神魂。不过，魂香应该是太少了，对受损严重的神魂而言，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吴云飞，你到底是谁？”
不等孚甲多想，他便听到祖灵在哭喊道，“坏老头，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我父亲他有危险。”
孚甲没好气道，“你终南山的家将将出云客栈围得严严实实，又有老夫坐镇在客栈里，你爹能有什么危险。”
祖灵呜呜道，“可是魂烛灭了，我父亲的神魂会虚弱。”
孚甲将吴云飞扶起身，同时说道，“老夫不是与你说了，你爹魂根稳如磐石，即使魂烛熄灭，让他的神魂虚弱一时，也不可能伤到他的神魂，最多就是他慢醒来些许时日，你别瞎操心，该吃吃，该睡睡，知不知道。”
祖灵抹着眼泪问，“我父亲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这个问题孚甲不知如何作答，但他看了一眼祖灵，祖灵笑时的模样与孚福幼时极像，祖灵哭时的模样与孚福幼时更像。
孚甲最怕孚福哭，一时看着哭泣的祖灵，心痛不已，随口编造了一句，“你别哭，你爹明日早晨肯定能醒来。”
祖灵抹干了眼泪，撇着嘴道，“你没有骗我？”
孚甲笑道，“老夫堂堂一个圣人，骗你一个三岁女娃子干什么。”
祖灵捏着拳头强调道，“六岁。”
“小心漏掉了气，又变成三岁。”孚甲白了祖灵一眼道，“你想在这里守着你爹就守着你爹，老夫先将他送回去。”
说罢，孚甲扶着吴云飞回房，留下祖灵守着莫木鱼。
……
此刻的莫木鱼不知道外界正在发生什么，他只知道他的神魂无时无刻都在备受煎熬。
那是真正的煎熬，炙热的气息无处不在，灼烧着他身体的每一处，让他苦不堪言，而且他的神魂越是在煎熬中越是清醒，每一丝痛苦，都似乎放大了百倍让他承受，任何一个瞬间，都极为漫长。
真金不怕火炼，在长生之道上，莫木鱼的神魂经过那叶白莲散发的神圣气息的洗礼，早就没有任何杂质，炙热气息的灼烧下，莫木鱼的神魂被煅烧得通红发亮，就如琉璃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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