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三年，楚惊蛰去了一趟姑苏城，让他到蜀州灵堂前跪了整整一夜。
今日于坟前割袍断义。
修罗刀，割的是蟒袍，断的是昔日的兄弟情义。
曾经，楚惊蛰不止一次地想过，要亲手手刃这位昔日的结拜大哥，为二哥和老四讨一个公道。
一直犹豫，哪怕在刚才，举起修罗刀的那一瞬间，他都没有作出决定。
可，最终，他还是没能将这一刀斩向韩玉涛。
“多谢楚督主手下留情！”慕容沧澜拱手道谢。
这是他第二次对楚惊蛰说同样的话，上一次是在慕容王族。
众人相继离开，楚惊蛰看着两座新坟，坟前堆满了康乃馨。
“二哥，老四！”
“你们安息吧！有时间，我会来看你们！”楚惊蛰喃喃道，随后也跟着走下灵山。
返回之后，楚惊蛰让徐枫着手处理白语堂一家住房被侵占的问题，现在，张涛已经被处决，房子自然该拿回来了。
这时，虎头虎脑的姜云霄来到楚惊蛰身边，犹豫许久，开口说道：“楚督主，我……”
“我跟你哥是结拜兄弟，你叫我楚大哥就行了！”楚惊蛰说道。
“楚大哥，我想当兵！”姜云霄没有任何的废话，直奔主题。
哥哥是保家卫国的大英雄，如今他不在了，这个担子，应该由自己接过来。
然而，楚惊蛰却摇了摇头。
边疆的沙场有多艰辛，有多惨烈，楚惊蛰比谁都清楚。
姜家兄弟二人，已经有一个为国捐躯了，楚惊蛰不想姜云霄也发生不测。
他家里还有年迈的老母亲要照顾，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自己没法跟二哥交代。
自古战场惨烈无情，一旦踏足，便生死由命。
“好好孝敬大娘，没事去看看你哥！”楚惊蛰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起身离开。
“督主，这大个头要是到南疆，让我磨砺一些时日，定是一尊勇不可当的猛将，你为何……”
走远之后，身后的聂英迫不及待地开口说道。
可，话还没说完，楚惊蛰转身一道冷漠的目光逼视而来，聂英连忙闭口。
“我不想姜家绝后！”
寥寥七字，一言概之。
聂英再也不敢提及此事。
其实，楚惊蛰又何尝看不出来，二哥姜云霆的这位胞弟是一位天生的战士，只要稍加打磨，必是一方名将。
但，二哥已经壮烈殉国，他不想也不允许姜云霄上战场。
“最近南疆情况如何？”楚惊蛰问道。
“一切正常，一年前那一战，那帮龟孙子被打得差点亡国，现在都龟缩在城里，边境几百里，看不到人影！”聂英笑着回答道。
“去日照山！”楚惊蛰吩咐。
日照山，是蜀州城的两座烈士公墓之一，葬的是最早那几代蜀军。
山脚下，一堵数百米长的英灵墙，上面是部分蜀军将领的英容样貌，以及密密麻麻的蜀军先烈的名字。
这里，常年都会有人前来祭拜，一名独臂老兵住在这里，负责看管日照山，平日里，摘除坟墓上的杂草，扫扫墓，或者擦拭英灵墙上的灰尘……
没事就坐在英灵墙跟前，给一群孩子讲讲峥嵘往事。
人们已经不记得这名独臂老兵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了，但，他一年四季，无论风雨，在这里都能看到他的身影，从未缺席过。
“老兵爷爷，你再给我们讲讲修罗战神的故事呗！”一群孩子蹲在独臂老兵面前，摇晃他的肩膀。
“哈哈，修罗战神那可是当今举世唯一的不败战神，只可惜，我跟他不在一个时代，不能亲眼见证他的风采！”独臂老兵眼眸中闪过一丝遗憾，随即端起一个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茶杯，猛喝了几口。
“那你说的野狼谷一战，最后我们南疆胜了吗？”一群小孩满含期待地问道。
“胜了，但却是惨胜！”独臂老兵眼眸中浮现出钦佩和悲意。
“惨胜是什么意思啊？”
独臂老兵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一战极其惨烈，南野集团军则损足足二十万人，就连修罗铁骑都损失惨重！”
这群孩子大的七八岁，小的四五岁，二十万对于他们来说，根本没有概念，只会觉得很多。
但是只有真正上过战场的人才会明白，二十万，足以堆成一座山。
就在此时，独臂老兵看到，广场上的英灵墙跟前，一名年轻男儿昂首而立，双目从英灵墙上缓缓扫过。
虽然只是看一眼，独臂老兵便基本可以确定，此人当过兵，而且，从他身上，自己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无畏，凌厉，热血……
如果自己猜得不错，他应该还上过战场。
一开始，这名老兵还不确定，但，当他看到对方身后站着那名中等身材的男子之后，就基本可以确定了。
只见他起身，朝着两人走来。
“两位是来为故人扫墓的？”独臂老兵问道。
楚惊蛰收回目光，微微摇头，说道：“我们是来瞻仰前辈先烈的！”
独臂老兵点了点头，随后问道，“小伙子，你当过兵吧？”
楚惊蛰沉默了两秒，最终点了点头。
“上过战场？”老兵继续问道。
楚惊蛰再次点头。
“我能问问，你服役的部队吗？”
“南野集团军！”楚惊蛰据实回答。
听到南野集团军这几个字，独臂老兵不由产生一股亲切感。
因为，南野集团军，最早就是由他们那批蜀军组建而成的，可以说是蜀军后裔。
其实，他到来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这名独臂老兵，因为他身上那身洗得快要掉色的老旧军装，太过显眼，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是蜀军的第二代军装。
而跟在独臂老兵身后那一群小孩，听到楚惊蛰竟然曾经在南野当过兵，连忙走上来，好奇地问道。
“叔叔，你真的在南野当过兵吗？”
见楚惊蛰点头，一名较大的孩子继续问道，“那你认识修罗战神楚惊蛰吗？”
楚惊蛰神色微愣，一群小孩见状，不由有些失望，“他是高高在上的南野总督，想来你肯定没见过，要不，你给我们讲讲关于修罗战神的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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