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
“干什么？”
“你说...我们当真要......”
没等德克把话说完，哈尔就沉着脸打断他的话，嗓音冰冷刺骨的道：“你以为你是谁？”
“......”德克张了张嘴，却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纵有千言万语凝在心头，他亦是知道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
“你以为你有说话的资格？”
“我......”
“我以为从咱们来到华国的那一天起，你就应该做好了把命留在华国的准备。”话落，哈尔不禁自嘲的轻扯了扯嘴角，他有什么资格数落德克，明明最开始他的想法是跟德克一样一样的。
如果那天不是他去汇报潜伏在A军区内他们所有的钉子都暴露了的这个消息，或许直到现在他还天真的认为等他们完成任务后，他不仅还能活着，他还能顺利的回到血渡总部去。
毕竟从始至终他都觉得他跟金老大手底下其他的人不同，哪怕就是任务中他也不是冲到最前面的那一个，因此，单论生存几率的话他比其他人要大得多，即便就是德克也是不如他的。
然而，他却可笑的遗忘了一个残酷的事实。
那个事实就是杭爷准许他们活了吗？
别说如他这般的小人物，就是金老大又能活了吗？
倘若金老大都是注定要死的人，那么德克担心的所有一切就都是一个笑话，只可恨他自己看不清，还问出那么愚蠢的话来。
“哈尔你你...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能够成为金善龙左右手的人怎么可能是个蠢材，他只是不敢相信罢了。
“字面上的意思。”
“不不会的。”德克摇了摇头，再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异常的慌乱，显然他对自己的话也是不信的。
“别自欺欺人了，这个时候你露出这样一副表情很可笑你知道吗？”顿了顿，哈尔冷着声又道：“你怕死？呵...但谁TM又不怕死呢，可是从你走上这条路开始，你的生死可就由不得你自己做主了。”
“......”德克没有说话，但他显然已经将哈尔的话听了进去，只是还需要一点时间去接受。
“哈尔，你就一点都不怕吗？一点也不畏惧死亡吗？”足足好一会儿过去，就在哈尔以为德克不会再说话的时候，他的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到哈尔的脸上。
他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哈尔，仿佛要看进哈尔的灵魂深处去，以此来确定哈尔有没有对他说谎。
“怕，我当然怕，畏惧，我也当然畏惧。”
“那你......”
“怕有用吗？”
“没有。”德克几乎是反射性下意识的回答，明明脑子还没有转过那个弯，话却已然从嘴里说了出去。
“畏惧有用吗？”既然什么用都没有，那他还有什么可怕的，可畏惧的？哈尔如是想着，落到德克脸上的目光也越发冰冷凌厉了几分。
谁让他们是同一条线上的蚂蚱，他既想活就不得不抓住那仅有的一线生机，就坚决不能让德克拖他的后腿，不然他就连这最后搏一搏的机会都没有了。
“你是聪明人，多的我也不说了，你自己想清楚应该怎么做。”有些话说得多了难免显得他在算计什么，哈尔将这个度把握得刚刚好，让得德克就是想要怀疑他也怀疑不了。
当德克沉默下来不说话的时候，哈尔也没有要找他说话的意思，而是抓紧时间再三确认以及做好临行动前的最后准备，坚决不允许在他自己的手里出现任何的纰漏。
到底是时间场合都不对，德克并没有沉默太长的时间，他迎视着哈尔的目光，异常冷静的道：“哈尔，你说老大他...他是知情还是不知情？”
“重要吗？”
“重要。”
眼见德克当着他的面重重的点下头去，哈尔捏了捏隐隐作痛的眉心压低声音道：“如同你我面对老大没有任何的选择，你认为老大面对杭爷就有得选了？”
哪怕哈尔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但德克已然知晓了他的答案，一时之间不知是憋了一口气还是舒了一口气，整个人反倒莫名就轻松了。
是了，像他这样的人，早晚结局都难逃一个死，他有什么可怕可畏惧的？
别说是他，就连老大都要死的话，他自认他是强不过老大的，那他还挣扎个屁。
只即便如此他也要死得值得一点，够本一点，多拉几个垫背的是几个垫背的。
“若非我能肯定你就是哈尔而不是别人，不然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被谁给调包了。”
哈尔：“......”
“也不知你是怎么看得如此通透的。”
“......”
“干什么对我翻白眼，看在你我都命不久矣的份上，你就不能给我解个惑？”
面对画风突变的某人，哈尔那小白眼不要翻得太顺溜，“你可还记得我们刚收到‘钉子’们全部暴露被控制了情报的那一天，那一天是我去汇报的......”
除了那一天一些细节的东西哈尔没有对德克说以外，其余的他都说给了德克听，也包括了他当时的一些想法，可以说在这一点上面哈尔什么也没有隐瞒。
听完哈尔的这番话，德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虽然那一天发生的事情他不曾有过切身体验，但或多或少他还是可以想象的，尤其在哈尔将他当时的想法以及念头都说了出来之后，德克能够联想到的东西就太多太多了。
他能在那么多人里面脱颖而出跟在金善龙的左右，头脑与能力是缺一不可的，哈尔都能想到的事情，德克没有道理想不到，因此，现在的他算是全然理解了哈尔之前对他说的那些话。
大概这一次的任务里面，撇开童老大的结局还不好说之外，他们的老大落不到好，汪老大也同样落不到好。
至于像是他们这样近身的人，老大都落不到好了，他们又怎么可能好得了？
左不过就是一死，就看他们在临死之前，到底有多大的能力可以搅翻帝都这池水，让华国上层去头疼了。
“研究所位于A军区的中心位置，我们想要靠近研究所根本就不可能绕开研究所外围的军队，老大的意思非常明确，他是主导强攻的，哈尔你怎么想的？”
“强攻根本不可能。”
“是啊，强攻是不可能的，但偏偏老大就是下了这样一个命令。”有时候德克是无法理解金善龙在想什么的，一个被铜墙铁壁严严实实包裹起来的‘核心’，又岂是简简单单一句强攻就能攻得下来的。
如若他们的人在敌方之上，强攻也就强攻了，毕竟他们占利相对比较多，赢面也更大。
但偏偏他们不仅人数比敌方人，更是一点都不占据地利的优势，他们倒是想强攻来着，谁强攻来给他们看看啊？
“别想自作主张，服从命令吧！”
“嗯。”德克无奈的耸了耸肩，这个时候哪怕前面明摆着死路一条他也不会去违背金善龙的命令，不然岂不是要他来替金善龙背黑锅。
“死都不惧的你我也没什么好怕的了，你先领三支小队去吸引他们的火力，我领两支小队紧随其后混淆他们的视线，另外三支小队就让他们随机应变，争取潜入研究所。”
“你打前锋，我随后。”斩断活路之后，德克算是瞧明白了，既然早死晚死都要死，他宁可选择一个痛快点的方式。
哈尔安排他去吸引火力并非想要让他去死，反倒紧随其后的他自己更为危险，毕竟A军区里的人也不是傻子，早有防备的他们，怎么也不可能将主要火力对准率先冒头的三支小队，他们更多的注意力绝对在后面两支小队上面。
到了这个时候，纵使德克知晓他被哈尔算计了，他也不会过多的去说什么。
是生还是死就看他们的命好不好吧！
“不行，听我的。”
“别说了，我带三支小队先走一步。”德克没给哈尔拒绝的机会，直接叫好人领着就走了。
目送德克跟他所带领的三支小队离开，哈尔脸上的表情一变再变，最后终归于平静，只是还没等他再做点其他的安排，他就接到了金善龙打给他的电话。
当挂断电话那一刻，哈尔莫名有种悔青了肠子的感觉，人算不如天算，人算不如天算啊，哈哈哈......
与此同时，汪利云手下的朱新跟朱强也在说着跟哈尔和德克差不多意思的话，比起德克来，他们两人那天可是跟在汪利云身边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那种感触绝对不是德克听哈尔叙述可以相提并论的。
只他们也跟哈尔德克一样没有任何的选择，汪利云怎么安排他们就要怎么服从命令，唯一可以做的大概就是在他们死前多杀一些人，替汪利云谋求到更多的机会。
可在生死面前，人心最是难测。
为了可以活下去，甭管好人也好，坏人也罢，实在难保他们不会心生出别的什么想法。
这一晚的行动，大概就连杭爷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最后不是百分之百败在华国军方的手上，而是有百分之五十败在了他自己的人手上。
人心不齐，人心浮动，就是他的失败之根源。
与金善龙和汪利云的这两队人马相比起来，童一绝对是一个成功的领导者，至少在他所带领的死卫之中，他是成功的。
纵然是任务最终失败，杭爷震怒也绝不会牵连他跟他所带领的那些死卫。
这一夜战争的爆发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血渡与军方之间的你来我往就好比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起初谁也没在谁的手上讨到半点便宜。
只越往后，军方的胜率越来越大，血渡的败率也越来越大，终以军方获胜为这一场交战画上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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