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很白。
白到令人发指，让人忍不住毛骨悚然。
偏偏又充满了诡异的光泽。
魔童看到这只手，本能畏惧，后退，再后退，想要回到漩涡中。
他甚至没有反抗的念头。
好歹是个天王，先锋高手，却没敢跨出一步。
玄尊心中叹息，已经做好殉道准备，谁想那只手救了他。
睁开眼睛。
玄尊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庞，皱起眉头。
道尊！
他没想到，救他的人，竟然是道尊。
而且还是一个跟以前截然不同的道尊。
两人作为师兄弟，太了解对方了。
道尊的白，不是外表的白，而是骨子里的白，像是一张白纸，或许说，或者说，体内存在一个虚空的灵魂。
这个灵魂，不是道尊。
而是一个可以无限塑造的灵魂。
看到道尊的第一眼，
玄尊便知道，这不是自己的师弟。
道尊现身，没有跟玄尊叙旧，而是望着魔童，露出贪婪之色。
魔童脸色微变，冷声道：“我乃是冥王先锋……”
吭哧！
道尊扯断魔童的手臂，张嘴便咬，满嘴是血，触目惊心。
魔童惨叫，想要逃走，可另外一只手被扯淡，成为食物。
慢慢的。
魔童惊恐发现，两条腿不见了。
脑袋不见了。
身体不见了。
然后他死了。
道尊认真啃掉一名天王，摸摸肚子，露出满足之色。
他的肌肤更白了。
灵魂更空虚了。
他像是一个无底洞，需要无数的灵魂来填满。
玄尊背脊发凉。
一个无比强大的魔童，在道尊面前，像是食物一样，没有反抗能力。
玄尊不但没有兴奋，反而感觉到寒意逼人。
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道尊吞掉魔童，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牙齿，带着血丝，叹息道：“师兄，好久不见，你还是那么迂腐，不懂得顺应时代，看看，你才什么实力，连一个魔童都打不过。”
玄尊恼火，却无法反驳。
道尊比他强很多。
道尊的脸色恢复红润，气息也变得正常。
一件道袍加身，
仙风道骨。
颇有一代宗师风范。
现在的道尊，
才是玄尊认识的道尊。
道尊大手一挥，摆了一桌，两个杯子，一盏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师兄，请坐。”
玄尊脸色凝重，连死都不怕，干脆坐下，问道：“来看我笑话？”
道尊摇头，失笑道：“真没兴趣。”
玄尊又道：“来争夺宗主位置？”
道尊叹息道：“除非是吴家岭领袖，否则任何宗主，我都没兴趣，师兄，咱们兄弟见面，能都别聊无聊的话题，不如话当年。”
玄尊淡淡道：“你不是道尊。”
道尊玩味道：“何以见得。”
玄尊道：“我师弟虽然野心极大，可至少还是个人。你不是人。”
道尊笑了。
如果被骂不是人，谁都不会开心。
可道尊没反驳，饶有兴趣道：“师兄，你在南海守护几十年，得到了什么？”
玄尊认真道：“心安。”
道尊问道：“心安何处？”
玄尊回答：“家国平安，我便心安。”
道尊竖起大拇指，突然道：“如果我将漩涡通道打开，让冥界大军进来，你会如何做？”
玄尊道：“我会阻止你。”
道尊点头，然后一拳朝漩涡打去。
但听见漩涡内屏障碎裂的声音，然后裂开一个巨大的通道。
玄尊脸色狂变，猛地站起来，叫道：“你疯了！”
道尊耸肩，说道：“你说阻止我，可却没效果。”
玄尊脸色难看，死死盯着漩涡，看到了通道对面，冥界一排排大军，光是天王境界好几个，魔童只是最弱的，心中沉到谷底。
华夏完蛋了！
通道打开，冥界大军杀来，谁能抵抗？
道尊调侃道：“现在你想好如何阻拦我吗？”
玄尊脸色阴沉，扑向漩涡。
他想要生命来阻拦。
可是身体刚悬空，却被定格，砸在地上。
玄尊怒道：“你什么意思？”
“世界变了。”
道尊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望着漩涡，幽幽道，“师兄，外面的世界很大，远远超过你的想象。”
玄尊咬牙道：“你打开冥界通道，大军一旦进来，南海周边几个城池会死很多人。你难道眼睁睁……”
轰隆！
道尊单手结印，瞬息而成，印记成，飞入漩涡。
漩涡合并。
严丝合缝，比以前更烙印。
玄尊的话，戛然而止。
他不可思议看着道尊，旋即深感无力。
道尊太强。
撕开通道，对于天王而言，不算什么，可封锁通道，才是真的可怕。
道尊很白，做事很白，没有丝毫顾忌。
他想打开通道，便随意打开。
他想关闭通道，便随手封印。
他随心所欲。
却有极为空虚。
他到底是谁？
玄尊脸色变幻不定，爬将起来，坐在道尊对面，内心反而稳定下来。
道尊笑道：“现在有兴趣话当年了吗？”
玄尊沉着脸，问道：“你到底是谁？”
道尊反问道：“你我斗争了那么多年，难道连自己的师弟不认识？”
玄尊冷笑：“我师弟，不会这样。”
道尊诧异道：“他会如何做？”
玄尊毫不犹豫道：“他会打开通道，迎接冥界大军，然后谈判，获得利益。”
“利益，在他眼中永远是第一位。”
“你将规则当成万物，说明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因为出生红尘，规则不全，对规则存在更高的境界，基础也更加扎实，可你的眼中，没有规矩，没有规则，只有虚空。”
玄尊沉声道。
啪啪啪！
道尊鼓掌，惊叹道：“不愧是杨平的师傅，判断力不错。”
玄尊脸色微变，道：“杨平，你认识？”
道尊惊叹道：“万界次元，恐怕没人不认识他。他在外面，可是大名人。”
玄尊心中一惊。
他知道自己的徒弟不弱，可没想到连道尊都夸奖了。
那肯定很厉害。
只是杨平的事情，自己多少知道点，短时间，会天王？
玄尊有点难以相信。
道尊又道：“你知道我为何找你叙旧吗？”
玄尊想了想，说道：“想把我踩在脚下，夺取曾经失去的尊严。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你做到了。”
道尊不屑道：“尊严是什么？”
“我只想要自由。”
“自由是什么？超脱！”
“跟吴家岭一样超脱，宇宙意志无能控制，那便是大自由。”
“之所以找你叙旧，因为你的价值很高，将来你会知道的，抓到你，便有了对话杨平的本钱，我现在可不敢招惹他呢，你的宝贝徒弟，厉害得紧。”
道尊叹口气，不无羡慕，失笑道：“当然，最重要是，我想要那把钥匙。”
玄尊脸色巨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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