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训练下来，所有人都只关注到池照打的多么多么厉害多么多么秀，只有郁沉。
只有郁沉发现他不舒服，发现他的勉强。
很难说那种感觉，池照描述不出来，但因为难受而微蹙的眉头不知何时已经松开，呼吸因为郁沉的话语跟着错乱起来。
他腾地站起身，再次很轻很短促地“呵”了一声。
表明自己的不高兴。
郁沉见好就收，从善如流地转了话题：“去训练吧。”
“老林老林！老林你回来啦？什么？带了夜宵？还是小龙虾？老林你真仗义。”
周澄一的声音从走廊传进来。
池照先离开分析室，郁沉晚一步跟着出了分析室。
“滚滚滚，正晦气呢。”林教练一巴掌把周澄一拍开。
然后是一道陌生的男音：“还小龙虾呢？天天小龙虾迟早成联盟最瞎。”
“迟早才不是联盟最瞎。”周澄一在那儿嘀咕。
然后林教练在那儿问：“你们郁队呢，你们该训练的赶紧训练去。”
前面的三个人让开道来，林教练是见过池照的，这会儿才想起来，摸摸大光头上前打招呼。
徐楠是没见过池照的，眼睛一亮：“这是……”
郁沉出声互相介绍：“这是来试训的射手，池照。”他又看池照。
“林教练，已经见过了，那位是战队的经理，徐楠徐经理。”
池照有点儿走神，扫了眼徐经理，不冷不淡地点点头。
徐楠是老江湖了，对于这点子态度还真不放在心上，这会儿心里早生出了几十个心眼子了，嘴上只客气：“新队员啊……你好你好。”
边上林教练咳嗽暗示：“徐经理，咱们今天还有正事儿呢。”
徐楠悻悻地收回视线：“行，那咱们先去你办公室。”
林教练点点头，扫了眼众人，拿出气势：“都站着做什么，赶紧回去训练。”
这会儿已经过了十一点了，池照准备收拾东西回家。
郁沉一直站在他身侧，见状轻声询问：“不在基地住？”
池照今天来就没带行李来，看样子是没想过在基地住下。
池照回看人一眼：“基地有规定？”
他说的很省，郁沉听懂了，对方是在问他“基地有规定一定要住基地？”
郁沉笑了一下：“试训倒没有明文规定，但正式队员在比赛期间是要住在基地的。”
池照像是陷入了沉思，很轻地回了句：“我知道了。”
郁沉看了眼时间，夏天虽然天黑的晚，但这会儿着实是不早了。
招了个试训选手，跟招了个祖宗似的。
郁沉按了按眉心：“我送你？”
奇怪的感觉爬上他的心头，他能听出郁沉的话不是客气，是真想送他。
他抿了抿唇，吐出几个字。
“疲劳驾驶。”容易出事。
池照头也不回地下楼，背影干净利落，楼梯的灯光洒在少年清瘦的肩上，肆意而真实。
郁沉再次失笑。
何止是招了个祖宗，还是个有脾气的祖宗。
从前陈景事儿也多，郁沉也会不耐，今天的池照显然更让人劳心费神，但这个过程，郁沉却是难得的有些……享受。
不光是听见池照的声音让人感到愉悦，池照的性格，在某一刻也是莫名令人愉悦。
比如当下这一刻。
目送池照下楼离开后郁沉进了教练室。
教练室里林教练和徐楠正争执不休，见郁沉进门，都闭了嘴。
郁沉掠了眼桌上的资料。
“今天竞拍有什么问题？”郁沉坐到沙发上。
“还不就是那些，aeg的射手face挂那么高的价都有大怨种去买，bug这回真的是把家底掏空了买的face。”
徐楠先开口，他作为战队经理，管钱的，对竞拍价更为敏感。
“也不知道大怨种是谁，aeg这回没买射手，谁知道他们去哪里找射手，还有gdb，提着我就来气，他们经理和教练脑子有泡吧，还真有大傻子去买陈景，一百五十万买一个禁赛一年的选手败家败名声？？”
老林可气了，难得喋喋不休：“提交资料的时候可给我恶心坏了，gdb那新教练不知道哪挖来的，梳着小辫，看见徐经理还冲人吹口哨。”
林教练怨气冲天，徐楠在边上“娇羞一笑”：“然后我就套那小子的话，听说是gdb从k甲花高价请的教练。”
郁沉哑着嗓子问：“池照的资料填了吧？”
林教练点点头：“正事儿肯定没忘啊，该填的都填了的，等正式定下来了，直接去联盟注册id就行了，对了，今天的训练怎么样？”
郁沉把u盘放到桌上：“今天复盘的视频都在里面了，老林你和老丁他们一起再记录看看。”
老丁是st的数据分析师，st有自己完整的赛训组。
林教练开始赶人：“行行行，郁队你也赶紧回去休息休息，季后赛本来就休息的少，现在还更忙了，有事交给老于他们，别太劳累了。”
郁沉知道自己的身体，表示没事的摇摇头。
这边讨论着竞价，微博超话里也窜出了关于gdb的讨论。
不是讨论gdb买了陈景，而是今天gdb下路双人组和st的撞车。
gdb的选手肯定不想往外传，奈何当时在直播，翻车视频直接被挂在了超话。
各家粉丝反应不一。
【看看看，gdb先买陈景，后和st撞车，是谁花钱让陈景打假赛我不说，反正不是我aeg，我aeg赢的坦坦荡荡，说aeg花钱让陈景打假赛的赶紧洗洗嘴吧。】
【gdb是什么二流战队？有什么荣誉？这年头什么战队都搞这些花里胡哨了，比赛打的差作妖倒不少。
【st真在和新射手五排吗？看射手id有点儿眼熟啊？有没有知道是谁家的选手的？抓耳挠腮式好奇。】
【st粉丝在此，不信谣不传谣，官方没宣布就不要乱说，正常五排而已，大家把目光放到秋季赛吧。】
【id是迟早上国服？不是吧不是吧？这不是某平台的主播吗？迟早今天还没直播诶？st不会买了个主播吧？不会吧？st现在真是在联盟里买不到射手了？】
【迟早啊？不是和st签的一个平台的小主播吗？估计是平台有什么活动吧，主播转职业也就前几年有，职业选手和主播之间还是有不小的差距的，除非st教练组脑子有问题，否则我不信。】
【笑死，真要有活动还能官方能不通知？st别洗了，落魄战队配小主播，秋季赛一轮游去吧。】
【理智讨论好吧，我说一个点，迟早开直播了，谁说的迟早今天没开直播的，这不就开了？】
超话真是越讨论越歪。
池照确实开了直播，他到家快接近十二点，池晚早就睡了，王姨陪着小姑娘没走。
王姨还没睡，见池照回来还问要不要给他做点夜宵。
池照拒绝了。
池照和平台签的约是有直播时长要求的，这会儿过了十二点，幸好还能补上。
他开了直播，没想好打什么，过了十二点就打不了巅峰赛了。
白天因为使用过度的手指此时变得有点儿酸痛，手腕处甚至开始发麻。
他没出声，看弹幕。
【终于等到了，虽然房管姐姐说了迟迟今天有事不能直播，但我不信，幸好让我蹲到了。】
【迟迟怎么不说话啊？今天这么晚了还是不要直播了吧，早点儿休息。】
【看超话说迟迟和st的选手们五排，是真的吗？和职业选手五排是什么感觉？没体验过，求分享。】
【回复前面，当时迟迟他们撞车gdb下路双人组，迟迟真的c麻了，事实证明，迟迟和职业选手五排也能c。】
【迟迟怎么一直不说话？】
【我耳机又坏了？？？】
弹幕整齐地刷起了问号。
池照晚饭后有和房管说今天不直播，但是他有点儿睡不着，干脆开了直播补时长。
池照回神看着满屏的问号：“打排位。”
他开了单排，并没有回答前面的弹幕。
今天一天的训练于他而言恍如梦境，st的队内氛围很好，尽管他才去一天，也能感受到队员之间那份难言的温暖，加上……
加上郁沉对他的照顾，包容他的冷漠态度，照顾他的情绪，不让他落单。
隐晦却恰到好处的体贴在安静的环境下一下子被放大，令他的心口莫名有点儿发紧。
他不是没受到过照顾，但那都是很久以前了，眼下的这份照顾，便显得尤为珍贵了。
当然，郁沉本身就是个体贴的人。
池照回神，进入游戏对局，没看弹幕，自然也没看见弹幕里唯一的金光闪闪的那条。
【啊啊啊，深夜发糖，甜死完了，迟迟才开直播诶，郁神就来了。】
【郁神说“赶紧去睡觉”诶，啊啊啊，为什么我透过文字感受到了温柔的味道。】
【我觉得不简单，啊啊啊，合理猜测迟迟今天这么晚才直播和郁神有关，我发誓我没有想到奇怪的地方去。】
【迟迟又不看弹幕了哈哈哈，等他打完给他个“惊喜”哈哈哈，我就喜欢看这种剧情。】
弹幕讨论的很厉害，但池照在看弹幕之前就收到了“惊喜”。
因为郁沉直接给他发微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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