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科幻灵异 > 给师妹的信 > 第64章 美阎罗

第六十四章美阎罗

        函谷关里出名的人不是襄国来的赵王,不是洛阳来的魏将军,而是“鹤雪舞姬”、神机营主事,人美、舞好、杀人不眨眼的佩娘。函谷关人称美阎罗。

        魏桓听到这个诨号,一口酒喷出来。

        佩娘嫌弃地擦擦桌子,道:“将军你别喝了,要是先生知道你天天喝酒要揪你耳朵!”

        魏桓怒了摔了酒杯。

        “行行行,别生气,不给提先生,那说说那位……赵王?赵王也不错,眼睛好看啊,能勾魂的……”佩娘突然间眉飞色舞,嘿嘿嘿的笑了。魏桓想起当年那个怯生生的纯良的小姑娘……她这是造的什么孽,把好好一个姑娘给带成这样!

        “就可惜有老婆了,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想不开?”

        魏桓咳了两声,让这位新晋美阎罗收敛着些。

        “对了,将军,你让我带人去赵王军中演示小弩机,可是真的?演示到什么程度,十步杀人,还是百步穿杨?”

        “你带上三个人去听赵王安排便可,赵王就想再看看弩机的杀伤力,你不是一战成名么?美阎罗!赵王麾下将士仰慕得紧!”

        佩娘乐颠颠地起身去准备,临了,魏桓交待一句:“赵王治军严谨,别失了礼数。赵王面前谨言慎行!”

        函谷关就那么点大,试箭就在中央的校场,关楼上的魏桓不用出门就能听到校场上的响彻山谷的欢呼声一浪接着一浪。

        魏桓出门去看。果然,佩娘和她带着的几名神机营女兵根本没着正经军服,还是那身紫红薄纱露背高开叉的长裙,只不过肩上多了一副白狐裘披肩。估计是赵王那边给的赏赐,倒是体面。

        于是……

        冬日正午明媚的阳光正好从万丈山崖外照到校场上,银装素裹的山林,皑皑白雪的关楼映衬着校场上三四点红。雪地里试箭的红装美人们箭无虚发,迎来一阵更胜一阵的欢呼声。

        两军亲如一家。

        魏桓乐于看这一番和美景象。刘立与几位将校上城楼汇报军务时她便一边看校场试箭,一边交待。

        “先停几日!”魏桓说,“石勒要数我们兵力,等他走了再说!洛阳这么大一个饼,他断不会放心苌虹一介莽夫打理。他在函谷呆不了几天!”

        刘立心下了然,众将得令行礼离去。

        魏桓并未着女装,也未着甲。身为军中主将,她与军中将领的日常装束一致,军服佩剑,长发束起。山林银装素裹,山林前的魏将军披个纯白大氅,她立于关楼一侧,俯瞰关内动向,颇有点睥睨天下的意味。

        在校场一角仰望许久的刘芩雅好容易找回神思。魏将军已经忙完军务,左右无他人。她叫上侍女奉着准备好的药材去关楼上拜会女将。

        说起来还有点紧张。听闻这位与赵王曾是幼时的同窗;听闻这位手上有数十万雄兵……还有……她便是令人闻之丧胆的血魔将军,也是赵王口中的那位魏云霓……

        好在魏将军平易近人,痛痛快快地接手了刘氏送来的药材,还笑着夸刘氏温柔贤惠,说,她父亲若是知道石勒有了个家定是十分欣慰的。

        “他与你说过吗?我父亲是他的先生!”

        “原来如此!”刘氏笑了,她与赵王对话并不多,又知道多一点赵王的过去,心里自然欢喜。

        “看样子芩雅挺喜欢石勒!”

        魏桓逗她,小姑娘不经逗,脸红透了,立刻用双手捂住脸。

        看样子也就十五六岁吧,当时见她伸手扶假扮舞姬的佩娘时就看出她是个心思纯善的姑娘,怪不得石勒跟他说话也轻声细语,乐于将她带在身边。

        “是石勒喜欢的类型,我看着都喜欢!”魏桓笑了,低语一句。

        刘芩雅刚放下手,听了这一句,竟然又脸红了一阵,可纳闷这话出自一位女人之口自己有什么好脸红的。

        “他们都说血魔将军凶神恶煞,其实完全不是!”

        “笑话,我能有你家赵王凶神恶煞?”

        魏将军又一笑置之,她笑起来可真好看。

        这位魏将军瓜子脸,有汉人女子典型的凤目,笑起来的时候凤目飞扬意气风发。她与刘芩雅见过的所有女人都不同,她身上有英气,有能谈笑间杀伐决断又能让人安心依靠的力量。刘芩雅心生向往,可也立刻敲醒自己,她是做不了这样的女子的。

        当然除了英雄气,这位将军伤得应该不轻,素白的粗布大氅将她的脸色映衬得与身后关楼上的积雪一样透白,就算笑着,眉目也微蹙,像是有化不开的伤痛刻入其间。风来,吹开山林上的冰雾,也一道吹开魏将军的眉宇,然而伤痛反而显山露水。这样玉山将倾,令人心口不由自主地疼了一下。

        魏桓轻咳了几下,刘氏急忙让侍女将补品和药材送上。

        “魏将军!出来匆忙,没带什么东西,这点药材应对你的伤有益……要是先去洛阳,我父亲定会为我准备多些东西的,可惜先来了函谷。”

        “代问刘大人好!”

        “……魏将军客气,我父亲仰慕将军已久,还有兄长……等春来襄国百姓迁移,我兄长也会过来,说不定能有幸见将军一面……”

        “芩雅!”

        石勒的声音传来,刘芩雅慌不择路地跑了,路过石勒时匆匆行个礼,脸还红到脖子根。

        “魏云霓,你要成精了,我再晚来一刻,刘芩雅要把我赵国的军机全倒给你!”

        “算了吧,她能知道什么?你什么也没跟人家说!”

        魏桓一嗮,不以为然。

        “还有啊,你那个亲卫佩娘……”石勒眼神撇撇热火朝天的校场,“已经有三个卫将军五个校尉托我说媒,非她不娶了!”

        “哦,那我要问问佩娘,看她中意不中意了!”魏桓笑了,又听石勒说:“随我上山岭走走可好?”

        山岭便是城关边上的山,二人不带亲随步行上去,山虽不高,也颇费周折。再者,山路积雪,天寒风大。一路上石勒拉了魏桓几次,都被她拒绝了。

        “魏将军,你这小身板得将养一阵了,这可怎么冲锋陷阵?”

        “不想想苌虹一只眼睛是怎么没的!”魏桓不屑。

        二人已到山顶,眼前豁然一亮,俯瞰之下,将关城尽收眼底。

        如果有一架虹在此处,关城便可万无一失了。

        魏桓与石勒不约而同看向对方,心下了然。

        魏桓笑了,石勒道:“勿尘若在,定不会浪费这个克敌制胜的好地方!”

        “虹尽毁、图纸尽失,世上已无虹。”

        “为何,当年长安的虹不都是师兄和你建造的吗?”

        “关键部分是父亲的手笔,有些材料只有父亲才知道怎么制备!”

        这显然与石勒的想象相去甚远,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一声叹息。

        “走吧,下山了。还有,明天我去洛阳,你也不用处处提防着我了!”

        风来,魏桓打了个寒颤,石勒看不下去,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搭在魏桓肩上,这才注意到她眼中的泪光。她的父亲,是个不能提的存在,每一次提起都在她心口上扎刀。

        魏桓披着厚厚的大氅,并不觉得冷,多了一件宽大的披风反而累赘。但她倒是没有拒绝,摸了摸披风的质地赞道:“好东西,孔雀毛织锦,赵王这是要送给我?”

        “有何不可?”石勒眉毛一扬,“你怎么不看看披风上那个红宝石扣?这红宝石刘曜当年献给刘聪,刘聪又给我。说是什么西域的神物,有灵性!”

        “这么神奇?能预知未来不成?”

        石勒不以为意的摇摇头,也就不甚在意的将这灵性的宝石随披风一起送给魏桓了。

        魏桓记得,在遥远的过去,少年彦旗也曾赠过一件华贵的披风给石勒,孔雀羽毛的织锦,压金线刺绣,似乎纹理也类似。

        “那就却之不恭了!”

        魏桓笑了,虽然笑意只浮在面上,石勒却安心了许多,谁想魏桓又道:“你就是想问我虹的事情吧!”

        这又邀登山又送东西的,以他的性格,当不是白使的。

        石勒倒也没否认,可是之前已经知道答案了,因此知道追问也没有结果。

        “平阳的时候你就想找师兄造虹是不是?”魏桓问。

        “师兄只是拒绝,却也没说为何,我还以为是他不愿意。却不知离开师父,师兄也做不出虹来。”

        “平时勿尘,有求于人就师兄,你倒是分得清楚!”

        “云霓,我在你眼中就是个薄情寡义之徒对不对?”

        “见笑了,我只是以己度人而已!”

        “那也是,你我这种人不配情深义重。”石勒这一句,让这天没法聊了。

        魏桓无趣地裹紧两件披风转身便走。风大了,雪飞过来,一时迷了前路。石勒伸手拉她,将她拉入自己臂弯为她遮避风雪。

        然而他手稍松,魏桓便身手灵活地错开一步,离开他的庇护,径直往前走。

        就在刚才短暂的一接触,石勒的手被魏桓烫到了。他心中的无名之火串起,喝道:“魏云霓,你作死吗?这样你到不了长安就得死在半路上!”

        “这不正合了赵王的意吗?”

        言毕魏桓一挥手,手腕处机关触发,雪松深处一声惨叫,一人捂着一侧耳朵掉下树来。

        “死不了,你回去审审他是怎么暴露踪迹的吧!”

        石勒显然也很愕然,他顿了有那么一瞬,然后箭步追上魏桓再次抓住她的手腕道:“我说我并未下令伏击你信吗?”

        “赵王,你自己信吗?”魏桓看向他的眼睛,两人的眸子映在一起,不知谁比谁的更深不可测。

        “这是事实!”

        “事不事实的有什么要紧?”魏桓甩开他的手转过身去,“你我本不该站在一处,你说得对,我们都不配情深义重!”

        魏桓的身影晃晃悠悠地消失在蜿蜒的山路上,石勒驻足片刻,谑笑自己——就在刚才,那伏兵被击落时,自己心里竟有那么片刻的空白,然后慌不择路地向魏桓辩白自己的无辜。可笑,原来自己是有软肋的,尽管这么多年了只闪现了这么一瞬。

        魏桓独自走了不到半山,不见石勒追上来,却在山风了辨别出异样的声响。久经沙场的人对血腥尤为敏感,她转身奔回去。

        石勒遭了伏击,带头的正是当日逃跑的芦结,他带着一行约莫二十来人,将石勒团团围住,轮番攻击。本来附近是有石勒属下的士兵的,被刚才魏桓一番扰乱纷纷散去,零散的几个上来不是芦结对手。石勒战得有点吃力了。

        一抔热血迎面喷来,石勒持刀死死挡住迎头而来的利刃,他手臂在冒血,刚才那些糊了眼睛的,也分不清是自己还是对方的了。便在此时魏桓来了,人未至短箭先行,随身的六箭堪堪给石勒解了燃眉之急,随即抽出碎月刀一刀滑开正在与石勒角力的胡人的脖子。

        石勒也来不及喘气,起身贴着站到魏桓身后,二人结成攻守之势。

        一脸旧伤的芦结走过来,将弯刀对着石勒怒喝:“你这杂碎,只不过是个奴隶,刘曜没说错,你这样的只配踩在脚下……石勒,枉我……”

        “你想听他废话吗?”魏桓戏谑一笑,迎面向芦结冲上去。身手矫健,动作迅猛。

        石勒一时有些恍神,这还是之前步履蹒跚站也站不直的魏桓吗?她不着甲胄,大氅也解了,一身便衣在血色里看不出颜色。她在一群胡人大汉里显得纤细娇小,但也灵活出奇。一柄短刀在对手措手不及时贴着其身子划来划去,划到甲胄缝隙便是狠狠一刺,短短时间便放到几个大汉。

        “你回来作甚,躲一边去!”石勒迈几步打开对魏桓挥来的弯刀。魏桓回视过来,她摸一把满脸的血,露出一个几近疯狂的笑容。石勒被她闪着杀气的目光激灵了一下。他还在愣神,魏桓又大开大合地投入战斗,似乎永不会累,永不会疼。

        后来他在好几个噩梦里又见这种目光,某一次午夜梦回,他突然想到——世人称魏桓为血魔,是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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