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看到了他的决赛。
她拉着雪未气喘吁吁地跑到场地,那里已经重重叠叠聚拢了一圈人。温粥只能站在外围踮着脚往里看，看他助跑，跳跃,腾空，过杆。
身形如风。
祁慕穿着无袖的黑色运动衫,剪短了头发，额头细密的薄汗在阳光下泛着光。从软垫上起身的时候眼睛会下意识看一眼横杆，唇角不经意勾起,然后捋着发丝回到出发点。
姿态随意，帅气逼人。
他本来就很会耍帅。
周围有几个高一的小学妹在小声讨论他,一字不漏地进了温粥和雪未耳里。
“他好帅啊,是谁啊？”
“高二的一个学长啦,叫什么名字我不记得了……”
“叫……祁、祁慕！”
“对对,估计是三中的校草吧……”
雪未坏笑着戳戳温粥的腰，“招蜂引蝶啊。”
温粥不理,只是拍掉她的手。淡笑着静静看场中那个焦点，突然在某个时刻,眼底眸光大盛。
那是一种，只有在看见喜欢的人的时候才会绽放的光芒。
雪未意识到什么，循着视线看去,果然看见祁慕不知何时回过头，正灼灼朝她们这边看,唇边的笑意不知深了多少。
她忍不住啧了一声：“你们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他在看这边诶？笑得好帅啊我的妈耶……”
“我我我也看到了！”
“他有没有女朋友啊,想追……”
雪未终于受不了了，轻轻拍了下前面小学妹的肩膀，在对方转头看来的时候微微一笑，“他有女朋友了。”
小学妹：“……啊？”
雪未继续微笑：“女朋友很美。”
她话音刚落,就被害羞得面红耳赤的温粥一把拽住走了，剩下原地的一众小学妹在风中凌乱。
“她是谁啊……”
“不知道，但是她说学长有女朋友了哎，还很美……”
“想……哭……”
***
回家的路上他一直紧紧牵着她不肯放。
温粥嫌热，也怕被人看见，用力挣了几次也没成功，只能随他去了。但还是忍不住四下张望，用手指挠他的掌心，“会不会被人看到啊……”
祁慕扬眉，更用力地握紧她的手，漫不经心地来了句“怕什么”。
“你这人……”她咬牙用另一只手戳他的肩膀，“你想被叫家长吗？”
祁慕努努嘴，转移话题：“你下午来看我了啊。”
“嗯。”
“怎么样？”他眼睛眨啊眨，似乎在等她的夸奖。
“挺好的啊。”
“……没了？”
温粥淡定地说：“全场就你最帅，迷死一打学妹。行了吧？”
祁慕哼了声：“那你呢？”
“恩，也被你迷得七荤八素的。”
“敷衍。”
他捏住她的鼻子惩罚，被温粥笑着躲开。
安静了一会儿，祁慕又问：“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啊？”
黑眸紧攫着她，藏着坏笑。
温粥装傻，故意不看他：“什么啊。”
“你说什么啊？”
“不知道。”
他沉下声，头蹭到她耳边：“不知道，嗯？”
温热的呼吸全洒在耳朵上，温粥忍不住侧头，眯着眼笑：“痒。”
祁慕不为所动，邪邪一笑，“还有更痒的。”
话落，他把她拉进一条小巷里。
此时天已经有点黑了，街道两旁的路灯渐次亮起，暖黄的光漏进来，他的脸隐在光线晦暗的地方。
唇角的笑若隐若现。
温粥的背靠着墙不舒服，他就把两人换了个方向，自己贴着粗糙的墙面。然后伸出手指捏住她小巧的下巴，气息逼近，声音温温醇醇，很惑人。
温粥抿唇。
片刻后仰起头，握住他的手指，眼底闪着细碎的光，声音柔软：“其实，有一件事，我想做很久了。”
“嗯？”
在祁慕疑惑的目光里，温粥微微一笑。
然后踮起脚，在他嘴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
祁慕的脑袋“嗡”的一声。
空气静得仿佛停止了流动。
马路上的嘈杂全部远去。
他的声音都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卡住了，迷迷糊糊地问：“你就是想做这个……？”
她满意地摇头。
不等祁慕再问，她抬手捏住他柔软泛红的耳垂，轻轻揉了揉。果不其然看见他的耳朵更红了，连脖子和脸颊都染上一样的粉红。
这个瞬间祁慕想死的心都有了。
温粥笑得像精灵，肩膀微微颤动，“这才是我想做的事。”
祁慕：“……”
下一秒他就扯下她的手，反客为主牢牢封住她的唇，勾住她的舌来了个气息绵长的吻。末了抵住她的额头，咬牙切齿地问：“敢调戏我？”
温粥被他抱着，脸颊酡红，唇上带着一丝水光。
她埋进他肩颈，闷闷地笑：“谁让你这么可爱啊。”
祁慕：“……”
靠！可爱？？
他的人设什么时候变成了可爱？明明是狂拽酷帅的如风少年啊好吗？！
他压低嗓音，勾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
“我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叫更、可、爱！”
“啊？唔……”
***
“灿烂的日子总容易让人心生惶恐。
太耀眼了，就像活在容易醒来的梦里。
但是如果可以，我好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够多一点儿，再多一点儿。老天啊，请原谅我的贪心。”
温粥放下笔，借着床头的灯光看着日记本上新鲜的字迹。手机在震动，不用想就知道是祁慕。
和祁慕在一起以后，她又开始了写日记。
从小到大，温粥有过很多日记本。
郑重其事的开始，虎头蛇尾的结束。每次都是这样，往往写着写着就没有后来了。
但这次，她想再重来一次。
字句都很矫情，却隐隐约约让她从这段时光里抓住了点什么。
写完日记，她赤着脚走到衣柜前。
把日记本轻轻放到衣柜最里面的那件黑色外套上面。
郑重，虔诚，颇有仪式感。
每天一次，她的少女心都能在这个时候得以彻底解放。
喜欢是一件需要反复确定的事情。
就比如现在，她折回床上看祁慕发来的消息，忍不住又笑起来。
屏幕上显示着新进消息。
“你怎么还不回啊？喂喂喂，打电话了昂？”
每当这个时候，他的急切和期待，他的幼稚毛躁，他的不安全感……都在告诉她，他多么喜欢自己。
温粥的心在这样的晚上变得格外柔软。
“你安静一点啦，我在忙。”
虽然是这样说，但还是捧着手机和他聊起来。
窗外月色静柔，风悄悄停了。
从此，每一句晚安，都真真切切有了归处。
***
“粥粥你知道吗？这次期中考成绩出来以后老班要换座位。”
“啊？为什么？”温粥关掉水龙头，抽了纸巾擦干丢进垃圾桶。
雪未揽住她的胳膊，和她一起走回教室。
说话的声音低了好几度，“因为班里那对被发现了啊，宋凛凛和沈桦，听说已经联系家长了……”
温粥咬住唇。
她知道宋凛凛和沈桦在一起很久了，两个人从高一一路到现在，好不容易挤进了一个班成了前后桌，不成想还是……
温粥轻轻叹出一口气，那么她和祁慕呢？
雪未在旁边唉声叹气，“那我和嘉嘉也要完了是不是……我妈如果知道的话会打死我的……”
“放心啦。”温粥安慰她，却笑不出来。
果然这节课下课后班主任没走，站在讲台上让大家暂时不要离开座位，她有话要说。
“一开始我让咱们班的同学自主选择座位，是因为相信你们，相信我们学校最优秀的班级。但现在我明白了，这样的决定太随意。这次期中成绩出来后，我们还是按照原来的方法，按照成绩排座位。明年这个时候你们就高三了，时间过得很快的，你们也知道高考竞争有多大。请每个同学都把心思放到学习上，不要因为其他事耽误学习。好，下课。”
明显话里有话，意有所指。
温粥坐在位置上，半晌回不过神。
她总觉得，班主任在说话的时候目光掠过自己这个方向。
凌厉，直接，隐隐藏着叹息。
祁慕不为所动地笑，等班主任走了便去握她的手。
温粥一避躲开了，蹙着眉心情沉重。
他勾唇，仍然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哑声问：“怎么了？被她吓住了？”
温粥摇摇头。
“不要怕，”祁慕捏捏她的脸，“我们绝对不分手。”
什么呀，她才没有担心这个。
温粥哭笑不得地挥开他，若无其事地开玩笑，“我是在担心，你那么高的个子坐第一排，让后面的同学怎么办呀？”
“嘿——胆儿肥了不少啊。”
他欺身过去作势要狠狠“惩罚”她，还没动呢，前面的雪未就转过来，没好气地说：“你俩倒是收敛一点啊，班级后头还有个监控呢。”
“那玩意真开着？”祁慕瞟了眼。
周雪未老神在在地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班长上次去办公室，回来就说看到班主任正在看监控……”
温粥：“……”
祁慕：“……”
我靠？还有这种操作？！
这时候，班级里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看来以后只能和学习谈恋爱喽！”
全班不约而同地静了下来，那个声音就显得格外清楚。
当事人傻了，怂怂地缩起脖子。
祁慕冷笑一声，“我看谁敢管我。”
“你别这样。”温粥皱起眉。
“你怕吗？”他看进她眼里，眸光灼灼。
温粥垂下眼，没答。
见状，祁慕用力握紧她的手，认真地说：“怕也没事，我护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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