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芳菲环顾四周，下了车后感觉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尤其当封欩带她站在一块墓碑前，看着碑文上面的照片，觉得眉眼与封欩还真有
些相似。
身边的男人从出现在这里时候，就陷入了沉静，浑身像是冰块一样自动制冷，让人难以靠近。
不知道是本来就打算带她和婆婆见上一见，还是封擎和老爷子那几句口舌之争，让他想起来什么。
封欩见身边的小女人始终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伸手一勾，将她温热的小身子揽入怀中，这才驱散了周身冷的发沉的孤寂。
指着小女人的鼻子给墓碑上的人介绍，“妈这是你儿媳妇儿，早该带她来看你了，还有你另外的四个孙子孙女，但是孩子们还小，不适合来墓地这种地方，明年吧，明年您的忌日一定来。”
身边的男人说着，点了两根香，又点了一根烟插进香炉里，还另外倒了一杯白酒洒在地上。
季芳菲看着如此洒脱动作的男人，问出一个傻呵呵问题，“婆婆也抽烟喝酒吗？”
看着舒雅大方的，不像啊。
“嗯，抽烟喝酒大桥牌她都喜欢。”
提起过去的事情，封欩似乎陷入了某种纠结不清的回忆，脸上的神情除了没有伤感，透着难以言喻的复杂神情。
季芳菲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接这话，感叹一句这婆婆还真是会享受生活？好像也不怎么合适。
“愿意给我讲讲婆婆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她轻柔的声音缠在冷风里，好像是冰天雪地一抹难得的暖阳，将他从回忆的酷冷里抽离出来。
封欩握住她略微冰凉的小手一块揣进西裤兜里为她取暖，唇角勾起了一抹若有似无的轻笑，“这人走了许多年，发现那些坏都模糊不清了，反而是那些好越发清晰起来。”
“那我们就只讲好，那些坏模糊了就干脆彻底模糊掉。”
“嗯。”
男人淡淡应着声，一句一句讲述着脑海中儿时的记忆。
普通的小孩子对于五六岁的记忆大多模糊不清，可是封欩去能清楚记得母亲在那时候临终的样子。
即便病的形容枯槁，依旧每天早晨雷打不动强打精神洗漱梳头，换上漂亮优雅的旗袍，没有精力跟牌友打牌，就铺了牌在桌子上，把儿子喊到对面坐着陪自己摸牌。
说起来可悲，这是他六岁所有清晰记忆里最模糊的一段，只有穿着旗袍形容消瘦却依旧优雅的女人，左手捏着吸烟吞吐着袅袅烟云，右手摸着桥牌让只有六岁的儿子猜大小。
猜对了便会抬头对他笑，那笑容是记忆力她少有的温柔。
季芳菲看着陷入回忆的男人，又看了看和男人眉眼之间几分相似的墓碑上的照片。
封欩带她来这里是见婆婆，或许是她陪封欩来见见久违的亲人。
安静的陪伴没有多言，直到一个身影出现在他们身后，形如无物忽略他们二人将手中的一捧菊花放在墓碑前，随后将香炉里插着的烟头扔掉，杯子里倒得白酒倒掉，变戏法似的拿了高脚杯和红酒倒了一杯放在墓碑上。
“她从不抽烟，只喝YDL玫瑰酒庄的红酒，也不穿旗袍更不喜欢打牌。”
男人似乎刻意想要推翻封欩印象中模糊的影像，一边说着，一边将这一切打碎。
季芳菲看着眼前的封擎，转眼看了看墓碑上的黑白照片。
最后又转向了封欩。
竟然发现眼前的两个男人和墓碑上的女人都有着神奇的相似之处。
封擎看到她眼底闪过的惊讶，极度青白的脸上勾起冷嘲，“是不是看出点儿什么来？奇怪我为什么这么了解躺在这里的这个女人？因为她是我的母亲，他们父子全他麻的是强盗！”
“砰——”
随着封擎的话音落下的，还有封欩迎着冷风毫不客气的拳头。
季芳菲看着转眼在墓碑前的空地打成一团的两个男人，封欩一拳头落下去打中了封擎的肚子，封擎不逞多让砸向了他的胸口，两个站起来高大如山的男人混在地上打滚对地上的草坪也是一种碾压式的伤害。
原本还有些担心地小女人，在看到两个人一拳我一脚，最后厮打上嘴的行为有些好笑。
眼看着封擎举起拳头朝着封欩脸上打下去，立即喊了一声提醒，“明天还要举行婚礼呢！”
不知道是她的声音起了作用还是什么，反正封欩头一片，男人的拳头从他的脸颊下滑到了肩头，重重一下。
封欩毫不客气的一脚瞪过去还击，两个人团在一团，这脚距离封擎的两腿之间只差几寸距离，瞬间气的暴怒出声，跟着又是一顿缠斗。
季芳菲看着幼稚到极点的两个男人，拿出手机发了短消息给季景州，那边很快给了她想要的资料。
打开邮箱发过来的电子资料，第一页便是一张比墓碑上消瘦的黑白照片更美艳动人的女人，目光一目十行的扫下去，也将这封家的豪门纠葛了解个大概。
等到她再次抬起视线，看向打累了一边一个靠坐在墓碑上各自吸烟的两个幼稚大男人，心里说不上来的酸涩滋味。
一个被家族牺牲于争权夺利的棋子一样的女人，一生的命运都是一场悲剧。
先是以联姻的目的被送给了当时封家的家主也是封擎的父亲，生了孩子不久，丈夫生意失意，她的美貌成了最好的谈判筹码，以爱以婚姻家庭的捆绑牺牲自己的青春和尊严换取一个一个订单，最后也用自己的身体和丈夫的兄弟交易换取了自己的自由和解脱。
若说曾经的封擎还是幸运的，享受过无忧无虑不掺杂任何的母爱。
那么封欩这个利益下的产物，或许在那个女人眼里，只是一个附属品。
季芳菲无法跟资料里显示的从小受到母亲虐打长大的孤僻天才儿童联想在封欩身上。
或许现在的封欩强大的气场足够摆脱过去的一切阴霾。
可她还是心疼他。
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婚礼前的最后一天选择带她来见自己的母亲。
等于是把他曾经枷锁的过去，内心深处他最真实的一切坦诚与她。
可是她却揣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无法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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