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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夜色下，如群龙闹海的尘烟源头处，百余道骑影飞驰而来，随着骑影越来越近，杨立脸上神情一变。
黑盔黑甲黑袍的百名骑士，骑着百匹黑马，就像地狱而来的亡灵军冲破夜幕，从世界的另一头穿越而来，在这些人黑色头盔的眼睛位置，全部闪烁着如星的精光，远远看去好像暴露在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
此时百骑明明还在三十丈以外的距离，杨立却感觉一股扑面而来的刺冷，让他不寒而栗，握剑的右手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面对这百骑之军，他甚至生出想要逃离的念头。
躺在车上的杨馨儿更是不济，脸上再无一丝血色，眼中的泪水仿佛瞬间冰冻般，再也不敢滚落下来。
“是，黑魇军……”杨立抬头看向身边的大爷爷。
杨天孤没有说话，只是傲然的点点头。
他无需再说什么，黑魇军这三个字已经足以说明一切。黑魇军是仿效杨家十八骑训练出来的铁血军团，整个军团不过才三百人，但若论战斗力却可以抵得上大夏国普通地方军数万人，就算是常年征杀的边境军，也只有以十倍数量才能抗衡。
黑魇军也叫杨家军，他是杨家的私军，杨家如果想打一场必胜之战，就一定会把黑魇军派出来。
能够进入黑魇军的最低要求，就是淬体期大成。能修炼到淬体期大成的武者虽然不多，但也绝非凤毛麟角，黑魇军最宝贵的其实是绝对的服从，能让三百名高傲的武者如臂使指，殊为不易！每一名黑魇军的成员都可以做到，哪怕面前是一座刀墙，他们也会义无反顾的撞上去，绝不迟疑！
百骑转眼来到杨天孤面前停下，却无一人下马，这也是黑魇军的纪律之一，任务没有完成前，绝不下马。
“赵府，杀，一个不留！”杨天孤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就像这七个字。
百骑转眼间消失在大道的另一个尽头，杨立茫然的看向大爷爷。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这样做”杨天孤没有看杨立，望着黑魇军消失的方向淡淡说道：“两个原因，该死，杀鸡儆猴！”
又是杀鸡儆猴，这个词是第二次听到，但杨立却知道这是第三次，第一次是让杨阔随从护卫自裁的时候。第二次大爷爷虽然没有说出这四个字，但他用了其它两个字代替，威慑！是大爷爷明知小辈在外面草菅人命却不管的原因。
“记住，人恶未必是坏事，哪怕你内心善良，但也不要让人觉得你好欺负！刺猬，个小力弱，但它让其它动物知道它满身是刺，所以虎豹豺狼不敢去吃它！而牛羊比刺猬要大得多，处境却相反，正是因为它们身上没有刺。在你没有成为虎之前，你是想做刺猬还是想做牛羊”杨天孤看了眼依然有些茫然的杨立，摇摇头朝杨馨儿走去。“你也许会说，人和野兽不同。确实，人和野兽是不同，因为人比野兽更恶，我现在做的这一切不过是要告诉其他人，杨家人动不得，谁若想动，就要有付出百倍代价的觉悟。”
来到兽车前，杨天孤冷冷的看向杨馨儿。
“大……爷爷……”
杨馨儿张张嘴想说话，被杨天孤直接打断。“本来你是必死的，不过既然杨立不愿杀你，我便给你个机会。你有两条路可以选，一是死，二是进暗堂！”
“暗……堂！”杨馨儿原本撑着身子的双臂蓦然一软，软倒在车上，眼中再次变得雾气盈盈。
杨天孤眼中厉色一闪。“眼泪救不了你的命，因为你赵府上下四百三十二口人全要毙命，你的眼泪没有这么值钱！”
“不，我不要去暗堂，不要……”杨馨儿忽然强撑起身子，近似疯颠的拼命摇着头，散乱的秀发在空中勾勒出一道道美丽弧线。
杨天孤却丝毫不为所动，左手缓缓举起。“看来你选择的死！”
“不，不……”杨馨儿惊恐的看着大爷爷毫不感情的脸，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大爷爷是真的要杀她，最后一丝侥幸终于破灭，眼瞧着手掌就要落在自己头顶上，猛然用尽全身力气喊道：“我去暗堂！”
杨天孤看着似乎被抽干力量而瘫软在车上的杨馨儿，眼底闪过一抹诡计得逞的戏谑，收回手掌朝大道尽头望了一眼，转身再次朝杨立走去。“等在这里，护卫队很快就到，不要试图逃跑，你该知道背叛家族的后果！”
不再理会身后传来嘤嘤哭声，杨天孤径直走到杨立身边，一挽他的臂弯，脚下凌空虚踏，如踩天梯般架着杨立落在停留在前面的马背上。“走，去赵府看看。”
兽车上，被杨立救下的驱兽人从车厢里钻出来，小心的把失声痛哭的杨馨儿扶起来，泪眼婆娑的杨馨儿在被扶进车厢前，最后望了一眼已经变成黑点的杨立背影，这一刻，她的眼中是深深的悔意，原来所有人眼中的废物，才是家族中最重视的人！为了他，大爷爷不惜亲自保护，还动用了黑魇军，这种待遇莫说是她，就是晚辈中第一人，杨阔的哥哥杨豪也享受不到！
想通这一点，杨馨儿忽然发现杨立并非一无是处，以前他的懦弱反变成低调，以前他的沉默反变成稳重……总之以前他所有缺点，此刻都变成优点，早知如此……
晚了，一切都晚了！暗堂，即黑暗之堂，一进暗堂，世上从此便再没有杨馨儿！
……
夜幕下的奉天城已经遥遥可望，沉默了一路的杨立终于忍不住问出来。“大爷爷，暗堂是什么地方”
杨天孤似乎不想多说，只淡淡的回了一句。“负责收集情报的地方。”
杨立点点头，没有再问下去，在他想来，收集情报好像也不是什么苦差事。
城门处，灯火通明，早该关闭的城门此时大开，城门前，两队百人士兵小队分列排开，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火把下的脸上布满紧张之色。当看到两匹马从大道上奔来，领队的军官排众而出，正要询问，一道黑影迎面飞来，军官只吓得面无血色，他已经来不及去抽刀挡开飞来之物，只能眼睁睁看着黑影由小变大，直奔他的面门。
‘啪’黑影在距离军官的脸不到一尺距离忽然一顿，直直落向地面。劫后余生的军官慌忙伸手接住，入手冰凉沉重，拿到火把下细看，一块乌黑色的金属牌上烙刻着一个大大的‘杨’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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