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邦停住脚步，压低运球的高度，准备找机会传球。但他不知道该怎么找机会了。每一个人都被自己的对位者紧紧贴着。
王宇宁和江高明争先恐后地往前靠，都想挡在对方前面，强壮的肌肉上不断地滴下汗珠，几乎快要把两个人粘到一起了。王悦和江东羽也是如此。姜先生倒是不停地四处跑动，从左边晃到右边，又从右边窜到左边，但怎么都甩不掉幽灵一般的15号。李一帆则几乎找不到了，他难以适应这种高强度的对抗，完全被杨坤所压制，根本就找不到能接球的空当。就连阿邦自己都被死死挡住，想要传出球来真的不比让张飞去绣花容易多少。
14秒，13秒，12秒……进攻时间一秒又一秒地减少。
“自己投吧！”王宇宁冲阿邦喊。
阿邦后退一步，三分出手。球“砰”地一声以近乎水平的轨迹碰在篮板上，反弹到李一帆腿上，弹出了界。
阿邦吐舌头。蒋喜辉又好笑又像挑衅地冲阿邦连翻了两个白眼。
“回防。”王宇宁挥挥手。
就在下一个瞬间，蒋喜辉猛地把球分给了快要踩到底线的15号。
15号接球就投。不中。
王悦抢到进攻篮板，直接把球向三分线附近的杨坤扔去，完全没有注意到李一帆还在旁边防守。
“啪”，李一帆从杨坤的双手中间把球断下，直接带球快攻。姜先生也迅速冲向前场，15号仍然紧贴在他后面。
“接力！”李一帆冲到禁区前，高喊一声，把球高高地向篮筐左上方抛去。
姜先生和15号一前一后跳了起来。
就在姜先生的双手抓紧球并准备用力往下扣去那一刻，15号的右手也猛地落了下来。
“啪”，肢体接触的声音。
“咚咚”，二人四只脚落地的声音。
无辜的球被拍出了界。
“滴——”裁判果断地吹了打手犯规。
姜先生站上罚球线。双方迅速做好了抢篮板的准备。
“嗖——”，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空心入网。20:18。
阿邦冲姜先生竖大拇指。
“嗖——”球再次划出一道线，但这次是一条接近直线的弧线，而且角度也偏了——没有进。
江高明费力地从王宇宁手里抢下防守篮板。
“进攻！”江高明把球扔给蒋喜辉，然后快步冲向前场。
宏源预备队也全部撤回后场回防。
蒋喜辉却放慢了运球速度，好像是在耗时间或者等待某个机会。第一节还有四分钟。
20，19，18……进攻时间仍然在以秒为单位递减。
蒋喜辉却丝毫没有加快速度，就跟散步一样不紧不慢。
“他要干什么？”阿邦有些纳闷。
17，16，15……就在电子屏上的进攻时间变成“15”的那一刻，蒋喜辉突然双手将球举过头顶，用力向篮筐右上方扔去。
全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雷住了一秒钟——除了15号。
等大家都反应过来时，15号已经在空中接住了球，双脚已经离地，双手已经摆好了姿势，只等着把球扣进篮筐。
但篮球场上几乎没有不可能发生的事。
“啪——”一只大手把球狠狠打了下来。
15号被吓了一大跳，眨了眨眼，看清了面前的一切。
王宇宁正冲着他微笑。
15号哭笑不得。
姜先生稳稳接住球。
“准备反攻！”王宇宁在双脚落地的那一刻说出了这一句话。
“这家伙不好对付。”15号心想。
姜先生把球扔给阿邦，然后快速向前场冲去。
其他队员也冲过了对方半场。
川鱼预备队继续全场紧逼。
阿邦正准备自己带球突破，蒋喜辉立刻封了上来。
阿邦向左。蒋喜辉也向左。
阿邦向右。蒋喜辉也向右。
“传球！”江东羽喊道。
阿邦停住脚步，准备传球。
江东羽撤到罚球区附近，高举双臂准备接球。王悦仍然紧贴在后面。
阿邦传出球。江东羽稳稳地接住球。
就在下一个瞬间，15号突然包夹了上来。
江东羽猛地把球扔向姜先生。
姜先生立刻向内线突破，临近三秒区时抛投出手。
“啪——”，又一只大手把球狠狠打了下来。是江高明。
李一帆抢到进攻篮板，中投——再次不中。杨坤保护好前场篮板。
“现在双方都陷入了得分荒之中，连续好几分钟没得分，不知道是不是刚才那一阵飚分大战把精力都耗光了呢？”解说员就像在给自己上课一样，完全不在意球迷们听不听得懂，估计他肯定不知道得罪“上帝”们的后果是什么。
“又开始说屁话了。”姜先生暗暗骂道。
“没办法，这种人太多了。”李一帆低声回答。
杨坤运球至前场，中投。命中。20:20。平分了。
“川鱼预备队首先打破了得分荒，现在场上的比分是20平，第一节比赛还剩下最后的三分二十秒，不知道谁会带着领先优势进入第二节呢？”解说员就跟个业余选手似的，只知道四节比赛完后平分会有加时赛，却没有考虑到一、二、三节是可以出现平分的。
“滴——”裁判鸣哨，对王悦做出了一个“带球撞人”的手势。王悦愣在原地，一脸冤枉。
“你骗犯规的本事还真是一绝啊。”王宇宁低声对仰面躺在地上的江东羽说。
“那是当然。”江东羽笑了一下，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跑向前场。
“准备反击吧。”王宇宁把球抛给站在底线的姜先生，跟了上去。
姜先生把球发给阿邦，也跟了上去。
蒋喜辉还是跟狗皮膏药一样贴上来。阿邦不跟他纠缠，一把把球拍给接近左侧底线的李一帆。
李一帆抓紧球，直接起跳，举球过头顶，压腕，出手——隔着杨坤把球传到了罚球线附近的姜先生手里。
姜先生立刻出手跳投——打铁。
江东羽补篮——再次打铁。江高明抓住防守篮板，猛地把球抛给已经跑到中场线的15号。
15号在三分线前停住，正好和底线成900夹角。就在球脱离他右手指尖的那一刻，一只大手猛地从他背后伸了出来。
“啪”，球被硬生生地摁了下来。同样被摁下来的还有他的右手。
15号猛然一回头，看到了姜先生又像是高兴又像是在挑衅的表情。
但紧接着两人的表情都变得纠结。
“滴”，裁判果断地吹了姜先生犯规。
姜先生更纠结了。
“罚球两次。”裁判那张跟坦克装甲一样坚硬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情绪的波动。
“不应该是三次吗？”15号也更纠结了。
“你踩线了。”裁判仍然没有表情。
15号的仍然面无表情，但眼里明显是四个大字：yu哭无泪。被对方盖了两个大帽，竟然才换回来两次罚球。
双方都已做好抢篮板的准备。
15号纠结地走上罚球线，纠结地出手。三不沾。
“咦——”姜先生带头发出嘘声。
“咦——”不少观众响应姜先生的嘘声。
“你别喊，你喊又该吃T了。”王宇宁小声对姜先生说。
15号狠狠地瞪了姜先生一眼，紧了紧护腕，扭了扭胳膊，转了转头。
“这家伙事可真够多的。”江东羽嘀咕。
15号深吸一口气，投出第二球。命中。23:21。
嘘声被掌声和欢呼声所取代。
“满场墙头草。”姜先生嘟哝着拿着球走到底线，把球发给阿邦。
阿邦放慢了节奏，等到双方队员全都进入对方半场，他才过了中场线。
“这边！”王宇宁撤出禁区要球。
阿邦急中生智，带球直突内线。蒋喜辉立马贴上来防守。
阿邦猛地急停，用双手用力将球向篮筐斜上方抛去。
王宇宁高高跃起，右手在空中抓住球，狠狠把球摁进了篮筐里。25:21。
“好球！”江东羽竖起大拇指。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江高明暗自心想。
“从第一节的比赛来看，他们和我们的实力相差不是很大。”王宇宁喝了一口水。
“是，那个15号太难对付了。”李一帆紧了紧护腕。
“这里没有好对付的对手。”江东羽说。
“嗯!”他点了点头。
川鱼预备队也换上了几名替补。除了王悦和杨坤以外的先发都下去了，取而代之的两名替补分别穿着2号和13号。
“真是两个好数。”王宇宁调侃。
“老大，什么好数？”姜先生咽下一口水后问。
“一个二，一个十三点。”王宇宁指着川鱼预备队刚上场的两个替补。
“滴——”裁判鸣哨宣布第二节比赛开始。
川鱼预备队发球。2号带球过了半场。
双方队员的节奏都变慢了很多，跑到各自的位置以后就基本不动了，只有杨坤还在四处跑来跑去要位置。阿邦紧紧地贴着他，但也尽可能地保持着和他的距离，免得被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的犯规。
2号思考了一秒，向右前方移动了两步，站稳，面对阿邦投出三分——打铁。
江东羽和13号同时从禁区的左方和右方跳起，但他们都没有拿到球——球飞到了马龙强手里。马龙强成功地保住了后场篮板。
“看来那个江高明一下去，他们的内线高度和水平立马就降低了。”东学紧了紧手表。
“不一定吧，这只是一个球而已。”姜先生回复。
“砰——”李一帆面对15号中投出手——打铁。马龙强补篮——再次打铁。王悦抢到篮板。
“快攻！”王悦把球扔向正冲向前场的2号。
李一帆突然起跳，一伸手，猛地拍在球上，改变了球的运动轨迹。
球直接飞到了底线的阿邦手里，阿邦二话没说，直接出手，空心入网。31:24。
“好！”姜先生从椅子上站起来，挥舞着左臂高声加油。
“可恶！”王悦骂了一句，再次把球扔给2号。
2号直接来了一记空中长传，杨坤在零度角接球，三分出手，命中。31：27。
“没事。”江东羽对阿邦说。
阿邦运球过半场，把球传给马龙强。马龙强面对着王悦，转身中投出手。空心入网。33:27。
王悦嘴歪了一下，没有吭声。观众们也没有刚才那么热烈了，加油声弱了很多。
江高明坐在替补席上，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啪——”2号又一个三分打铁，直接弹到了江东羽的手里。江东羽立刻把球扔给阿邦，阿邦运球过半场，从2号的头上把球传到马龙强的手里。
13号立刻包夹了过来。王悦在左边，13号在右边，马龙强被夹在中间，三人组成了一个比零度略微大一点的角。
“传！”江东羽已经跑到了三秒区附近，空出了位置。
马龙强一个击地传球，把球传给了江东羽，后者接球就投——不进，自投自抢然后补篮——还是不进。13号抢到防守篮板。
“哎呀。”姜先生在场下扶着额头叹气。
2号弯下了腰，不断把球从左手倒到右手，再从右手倒到左手，却一直没有传球或突破的意思。
“老大，你说这个2号是不是个废柴？运这么老半天了还传不出球去？”姜先生问。
“可以这么说吧，现在场上没有空当，没有人能跟他要球，以他的个人能力，想自己带球突破也很难，我觉得我们防下这个球没问题。”王宇宁回答。
13，12，11……进攻时间不多了。
2号不得不强行从右边突破。阿邦轻而易举地挡住了他，没让他突入禁区。
9，8，7……进攻时间更少了。
2号猛地停住脚步，却没能及时刹住车，一不小心多走了两步。
“滴——”裁判果断地吹了走步。
“趁着江高明没回来，我们最好尽可能地扩大比分差距。”王宇宁说。
“队长，你现在要上吗？”东学问。
“现在不急，再过一分钟。”王宇宁低了一下头，继续看比赛。
“唰——”江东羽将功补过，强打篮下得手。35:27。
“川鱼预备队请求换人。”体育场里的音响响了起来。
“江高明要上了。”东学说。
“必须的。”王宇宁回应。
江高明和蒋喜辉又回到了场上。
李一帆连变两次方向后相当勉强地绕开了15号，然后用最后一丝力气保持住比较正的姿势并抛投——没进。篮板球被江高明抢到了。其实这不能怪他，换了别人也许还没投出球就摔倒了。
就在江高明把球传出去的下一个瞬间，蒋喜辉、杨坤、15号立刻从左中右三路展开快攻，而宏源预备队除了阿邦和阿邦以外，其他人根本还没来得及回防，形成了一个前场三打二。
李一帆以二十一世纪的普通地球人能达到的最大反应速率冲上去堵蒋喜辉，但蒋喜辉根本不跟他纠缠，下一秒就把球长传了到即将冲到底角的15号手里。而此时李一帆正紧贴着杨坤不放，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是错的。
15号从容地三分出手，空心入网。35:32。
“换人，”王宇宁从座位上站起来，摘下毛巾放到座位上，“我要上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江高明吧唧嘴。
王宇宁上场跟马龙强击了一下掌，拍了拍马龙强的背。马龙强回到替补席坐下。
“加油！”王宇宁喊道。
“注意防守！”江高明叮嘱队友。
“真正的对抗要开始了。”胡凌飞睁大双眼。
李一帆运球过半场，把球传给右侧三分线附近的阿邦。阿邦似乎不急于进攻，接住球后拿稳，站稳，等待队友要位。杨坤也不试图抢断，就用野狼袭击猎物前的状态来防守。
一秒，两秒，三秒——阿邦一记长传，球直飞江东羽而去。
“滴——”就在江东羽接到球的那一刻，裁判突然鸣哨。
“怎么回事？”每个人的心里都升起了一团疑云。
但这团疑云马上就散开了——裁判对王悦做了一个“防守三秒”的手势。
“我X！”王悦无奈地爆了句粗口，耷拉下脑袋盯着自己刚刚在三秒区内待了至少四秒的右脚。
江东羽走到罚球线上，执行罚球。
“咣——”没罚进。宏源预备队继续掌控球权。
“手感不大好。”江东羽嘀咕。
李一帆面对15号的防守强行投出三分——不中。江高明抢到防守篮板。宏源预备队迅速回防。
但川鱼预备队更迅速地发动了进攻。15号带球直突内线，一个变向甩开李一帆，直接冲着篮下的江东羽冲了过去，一记抛投——命中，而且还造了江东羽一次犯规——因为他没站稳。
“哎，被骗了。”江东羽自嘲。
“唰——”15号加罚命中。35:35。
“大家不要乱！”王宇宁尽力使队友保持淡定。
“乘胜追击！”江高明鼓舞队友。
“越来越好看了。”胡凌飞又点了一根烟。
“啪——”李一帆在空中断掉了15号准备传给江高明的球，直接一条龙前场快攻，冲到篮下，很轻松地勾手上篮得分。39:35。
“好！”姜先生从座位上站起来挥拳加油。
15号投出一个近似三分的远投——球打在篮圈上，往左弹了一下，再往右弹了一下，又往左弹了一下——最后弹筐而出，不过好在王悦在五个人中间成功地补了个篮，命中。39:37。
“他们运气真够好的。”马龙强喝了口水。
“这不是运气，这需要眼力、脑力和跳跃力。”东学回答。
阿邦在底线接到阿邦从中场传来的球，二话没说出手就投——打铁了。
王宇宁费力地从江高明和王悦手里抢到篮板，一个击地传球，把球传到李一帆的手里，李一帆往斜后方退两步，45°角中投——也没进。王悦保护好防守篮板。
观众们的情绪似乎变得复杂了，有叫好的，也有叹气的，不过塑料棒槌的敲击声一点没有变，比赛开始时多大，现在还是多大。
杨坤抢投三分——不中。其实他根本不需要抢，攻方和守方的节奏都很平缓，好好打就是了，结果不但球没进，还送给江东羽一个防守篮板。
“你能不能不这么急？”江高明埋怨道。
杨坤低声“嗯”了一下，算是答应了。
阿邦尝试突破没成功，三分出手——也没有进，而且直接弹出界了。
“现在双方的三分命中率都下降了，不知道是不是一开始出手出的太猛了呢？一般来讲啊，正常的篮球比赛应该是第一节打不开，第二节才开始发挥，今天的比赛怎么这么反常呢？”解说员已经完全是在自说自话了，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做梦。
江东羽接住阿邦传来的球，弯下双腿，身体前倾，用后坐力把王悦逼退两步，转身勾手投篮——不中。王宇宁抢到进攻篮板，立刻补篮，江高明本能地把手一挥，结果没碰到球，挥到王宇宁的胳膊上了。球偏离了轨道，没有进。
“滴——”裁判吹响了防守犯规的哨声。
王宇宁走上罚球线，准备罚球。双方球员也都做好了抢篮板的准备。
“啪——”第一罚没进。
“哎——”一部分观众一起叹了一口气。
“噫——”另一部分观众一起发出一声嘘声。
“唰——”第二罚命中。40:35。
“观众很不正常啊。”阿邦一边回防一边说。
“哪儿不正常？”阿邦也一边退防一边问。
阿邦还没来得及回答，蒋喜辉就已经冲了上来，阿邦赶忙上去补防，可蒋喜辉已经把球传到了已经杀到篮下的15号手里。
15号起跳后来了一个空中换手，在空中把球从左手换到了右手，勾手上篮——命中。40:37。
“好强的技术啊！他到底是什么人？”王宇宁暗自心想。
“他是我们的秘密武器。”江高明在心里暗暗回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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