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云雀“呖呖”的叫着，不能人言，目光却似有灵，似乎是不断在说，“你不是凡人，我们特意将你引来此地，是希望你能帮我们照顾好我们的四个孩子，同时也帮我们照顾好这两个女婴。”
问不出个所以然，孚甲苦笑一声，挥了挥手对两只云雀说道，“你们走吧，我替你们照顾好你们的孩子和这两个女婴就是。”
“啁……啁……”
两只云雀长鸣了几声，然后展翅飞上了云霄，消失不见。
孚甲将鸟巢中的四枚鸟卵收好，抱着两个女婴也飞离了悬崖。
在去往无咎山的路上，孚甲杀了不少野兽，取了好些兽奶喂食，才将两个危在旦夕的女婴救活。
辗转数月，孚甲终于走到了无咎山，两个身世成谜的女婴打乱了孚甲原本上无咎山的计划，他只是将龙……就将或许已经出现在五州之上的消息，告诉了好友东离，没了要与东离结伴去寻龙的心思，只想着早日知道这两个女婴的身世。
孚甲虽然默念了千遍那是幻觉，但两个女婴凌厉的目光和威严的声音还是不断浮现在他脑中，告诉他那就是真的。
孚甲将他的遭遇和那两个女婴的遭遇都对东离说了一遍，任何细节都没有放过。
东离通过孚甲对那两只大鸟的描述，告诉了孚甲那是灵鸟云雀，也同样很好奇这两个女婴的身世。
西汉国……东离不曾听说过。
东离随后翻遍了离道经阁中的数万卷经书典籍，也没有找到关乎西汉国只言片语的记载。
孚甲回到有孚山后，也翻遍了有孚阁的经书典籍，同样也没有找到任何有关西汉国的线索。
在孚甲呆在无咎山的那段时间中，那四枚云雀卵借着无咎老城中炎河的热气，孵化出了四只幼雀。在孚甲归去之时，东离开口要了两只，并以离道没有女弟子为由，让孚甲将其中一个女婴留在无咎山。
老友开口，孚甲不好回绝，纵使万般不舍，也应允了东离了要求。
此刻孚甲面前的小三、小四，就是当年孚甲留在无咎山的那两只幼雀。
离笙则是孚甲当年留在无咎山的其中一个女婴……那个有着凌厉眼神的女婴。
笑看着孚福，孚甲的眸中有慈爱，更深处却有一丝敬畏。那道眼神，那丝声音，时隔十六年他都记忆犹新，每每念及，都会让他的心绪莫名的澎湃。
“……西汉国的公主……赐你长生。”
怕是天朝神国中的公主都没有这么大的口气。
而孚福就是当年开口说出这样一番话的那个女婴。
若那一切都不是幻觉，孚福就是西汉国的公主。
那么……离笙又是谁？
在无咎山时，孚甲与东离曾给离笙与孚福验过血脉，两人的血脉并非同出一脉，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也就是说两人不可能是姐妹。
除此之外，孚甲的不解之事还有很多，比如能赐人长生的西汉国公主在十六年前怎么会沦落至斯，险些夭折？
比如孚福和离笙当年怎么会在那两只云雀手中？
比如那两只云雀如今在哪里？
……
而孚福还是在不足月大时，以那种威严的语气与孚甲说过话，自那之后，她的口中便再也没有出现过那种语气。
通过与东离的书信往来，离笙似乎也再也没有过那种凌厉的眼神。
不管是孚福，还是离笙，在时隔十六年后，都长成了乐观开朗、不食烟火的傻姑娘。她们对各自的身世似乎都不记得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想起。
而让孚甲意外的是，就是他这位圣人也必须里应外合才能进入的苍茫，那四只逐渐长成的幼雀却能视之如无物，来去自如。
所以，这十多年来，离道与三忘宗往来的书信都是由云雀小三、小四和大一、大二担负。
发现师尊正在看她，孚福左右手各抱着小三、小四站起身眉开眼笑的问，“师尊，长离师兄在信中说了什么，有没有说起离笙？”
孚甲这才收回目光，将手中的信拆开，信中的第一句话就让孚甲黯然神伤，愣在原地。
“师伯，草率书此，祈恕不恭。吾师于月前化身雷电，扶摇直上青云，观异域是假，实则乃是大限将至，为了却旧时遗愿，乘奔御风六千八百里，自无咎去往苍梧，拥吾师娘之遗体，效仿苏剑客，自苍梧山巅跃入东海，化身成岛……”
化身成岛，就如南州佛门高僧圆寂成佛一样，都只是一种愿望罢了，东离十有八九是身死道消了。
孚甲叹息一声，他在一个月前还收到过东离通过云雀小三、小四带来的书信。东离在信中说他想去青云上的那处世界看看，孚甲信以为真，这些天来一直在为老友道贺，却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在离道经书中有只言片语的记载说无咎山残碑万丈处的青云上有一处奇妙无穷的世界。如此记载三忘宗的经书中也有。
孚甲抬头忘了一眼有孚山残碑上万丈处的那片青云，那些记载是真是假他不知道，只有真正上过那片青云的人才知道。
见师尊神色悲伤，孚福关切的问，“师尊，您怎么呢？”
老友东离大限将至，上青云是为了却遗愿，去苍梧山纵身跳入东海也是为了了却遗愿，不该为此伤神，也该为此恭贺才是。
孚甲收敛起黯然的神情笑道，“为师无碍。”
心里却在想着，如今他也将大限将至，临终时的遗愿就是想一口饮尽三坛好酒，不知能不能如愿。
想罢，孚甲继续看信。
信中，长离虽然将莫木鱼上无咎山之事添了不少油，加了不少醋，但也写得清清楚楚。
“杨铁钢？好一个杨铁钢。竟然一剑破去苍茫，还不将传承万载的离道放在眼里，以离笙为要挟，让长离交出离道那卷浮云之约，并一剑毁之，好大的胆子。”孚甲笑吟吟的想道。
离道那卷浮云之约被毁，孚甲已经感应到了，在此之前他还一直以为是长离毁的，在笑骂长离鲁莽草率时，心中也在称赞长离敢为天下先，胸襟气度不凡，却没想到是杨铁钢毁的，
长离在信中颠三倒四的说法，孚甲也信以为真。
“一直听闻终南山出了一位剑道天才，乃是近千年来最有可能得道飞升的人物……杨铁钢，不知关于你的传闻是真是假，我倒要见识一番。”
“你上离道一是为了毁掉浮云之约，二是为了凑齐二十七件不惑境道器，长离念在你将东离背上苍梧山了却心愿的份上，不与你计较毁了浮云之约的事，还倾其所有，将离道仅有的四件不惑境道器给了你。”
“如果你能再破掉我有孚山的苍茫和浮云之约，我也可以看在你帮了东离的份上，将我三忘宗的八件不惑境道器，一件达观境道器，一件知命境道器，全数给你。”
“以你如今的六境巅峰的修为，脚程不会比云雀慢多少，想必你也已经到了有孚山下了。”
孚甲心下想道，手中的信纸化作了一朵火焰，燃烧殆尽，随后他笑看着孚福说道，“孚福，随为师下山接个人。”
师尊下山接人？
这世上除了东离师叔还能有谁能让师尊去接？
“你们去找大一大二玩吧。”孚福将怀中的小三、小四放飞之后，旋即欣喜的问，“师尊，是东离师叔带着离笙来拜访咱们了吗？”
孚甲摇头笑道，“不是。”
孚福疑惑道，“那您要去接谁？”
孚甲说道，“一个有趣的人。”
有趣的人？
什么样的人才有趣？
怀揣着如此疑惑，孚福随孚甲走向有孚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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