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锅里噼里啪啦响成一片，蒋安往鱼身上淋了一勺油，鱼表面被油淋得金黄，滋滋滋地冒着油泡。
鱼的香味飘满了整个屋子，家里的那只猫轻巧地跳上灶台看着锅里的那条鱼。
蒋安把猫往边上赶了赶，免得等下吃鱼的时候吃了一嘴的猫毛。
说是做饭的地方其实就是蒋安自己搭了一个简易台子，煤气灶藏台子底下用管子接着上面的煤气灶。
蒋安头顶的抽烟机往外散着油烟，但没什么太大的用处，屋里的油烟依旧散不出去。
李想站得远远的被油烟呛到直咳嗽，他走到窗边把窗户开到了最大。
鱼被煎直两面金黄时盛盘，把刚刚煎鱼的油留着然后把备好的葱花姜末蒜末爆香。
那味道瞬间就爆了出来，不仅勾着人的鼻子还勾着猫。
猫不死心又跳上了灶台上，前脚掌还没有落地就被李想抓着离开那个是非之地。
猫在李想的怀里挣扎了一下，蹬了几下腿无济于事便乖乖地不动了。
李想把它关进了笼子，猫还朝着李想不满地“喵”了一声。
蒋安调了酱汁一股脑地全到进了锅里，再是一碗水。等水开了翻着小水泡时便可以把煎好的鱼放进去，转文火慢炖半小时。
蒋安往鱼上淋上酱汁让它入味，他用筷子点了点汁尝尝味儿，还行有些咸味。
“李想把冰箱里的啤酒拿两瓶出来。”蒋安把手上沾着的酱汁擦在围裙上。
李想打开冰箱门，从冰箱里取出两罐啤酒抱着。
冰箱的磁条有些松动了，李想手上不得空便用身子撞了撞，让冰箱门贴的更紧一些。
蒋安合上锅盖，鱼吸了酱汁从锅中发出咕噜咕噜的闷声。
刚刚做得西红柿拌面有些坨了，蒋安往里头加了些西红柿汁费力地搅了搅。
筷子刚下去，整坨面都被带了上来。
蒋安乐了，用左右拌了拌，费了好大力也没把那面拌开。
算了凑合吃吧。
蒋安开了一罐啤酒，也给李想开了一罐。啤酒还带着凉气，罐体上也沾着水珠。
“喝点？”蒋安总有一天要把李想培养成能陪他一块抽烟喝酒的人。
李想从蒋安手中接过啤酒罐子，就着易拉罐抿了一口。
很奇妙的感觉，舌尖接触到液体会有些发麻，再是麦芽的香气在唇齿回荡。
啤酒并没有李想想象中那样难喝，冰凉凉的液体带走了身体一部分的热。
“喝大口点儿呗。”蒋安笑着说道，他仰着头喝了一大口，发出了畅快的声音。
“啊。”李想也学着蒋安的样子，仰着头喝下一大口啤酒，发出了一声啊。
啤酒的麦芽香气更浓了，夹杂着淡淡的苦意。
蒋安夹了一筷子拌不开的面条乐了，“哎呦，我们家李想怎么这么可爱啊。”
李想听到蒋安这样说，又回到了先前小口小口抿着喝的矜持。
锅里的香气都透过了锅盖勾着人的味蕾，通气口不停地冒着白烟，香味溢满了整间屋子。
蒋安估摸着时间，放下啤酒罐子起身关火。
锅里的酱汁收了个干净，鱼躺在锅正中央散发着漂亮的光泽。
蒋安还扯了些香菜盖上锅盖再把鱼焖一焖。
放在床边的电话一直响个不停，蒋安走过去拿起接通又走回来。
“蒋老板，在不。”电话另一头有人笑嘻嘻地问道。
“不在，我是他助手。”蒋安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谁了。
本地非著名乐队—好春光的主唱，蒋安一直认为是名字耽误了他们乐队的发展。
“就您那一人烧烤摊还有助手呢？”宋凯笑得厉害。
“嗯。”蒋安往李想那边看了一眼。
“老板，晚上麻烦你给我留一张大桌子。”宋凯终于切入了他的主题。
“回来了。”蒋安听宋凯说他们乐队在巡回演出，准备走的前一天就在蒋安这里吃了一餐。
这还没出一个月就把中国都走遍了？
“刚出市就没钱了。”宋凯说道这个还有些不好意思，“不搞乐队了，回家做厨子去了。”
“这样啊。”蒋安用肩膀夹着手机，时间差不多了把鱼装盘端上桌。
“到底行不行啊，老板？”宋凯问道。
“行，你们早点来位置我先帮你留着。”蒋安又取了一只勺子，勺了点汤问李想，“你要不要点汤拌面条？”
“啊？什么面条？”宋凯突然被蒋安这句话愣了一下。
“没和你说话，你们大概几点过来？”蒋安见李想点点头便用小勺子往李想的面条上淋汁，“你们乐队真解散了？”
“大概六七点的样子。”宋凯叹了一口气，“唉，等晚上来了我再和你说”
“好。”蒋安换左手拿电话也往自己的面条上淋了淋酱汁。
李想的碗里的面条也坨得不成样子，没有一点汁水看起来干巴巴的。
他用筷子挑着面条吃，沾了鱼汁的面条混杂着西红柿鸡蛋的酸甜。
蒋安又往李想的碗里夹了一块鱼肉，沾了沾汁更有味。
他今天做得这鱼还不错，鱼皮酥鱼肉嫩，咸淡适中和他那干巴巴的面条相比简直是完美。
吃过中饭，李想自告奋勇地去收拾碗筷，蒋安便顺理成章地成了大爷摊在床边上把关在笼子里的猫放了出来。
猫还有些不高兴，蒋安把它抱在坏里的时候还朝着李想滋了一声。
“小乖乖。”蒋安把猫举高高，又抱着闻了闻吸了一鼻子的猫毛，有些臭臭的。
蒋安抽了抽鼻子，猫也不闹脾气了趴在蒋安的腿上发出咕噜咕噜声。
蒋安一手撸猫，另一只手刷小视频。
李想洗好了碗，把碗倒扣着沥水。
蒋安见李想来了，往边上坐了一些给他让位置。
李想摸了摸猫猫头顶的毛，被关在笼子的里的狗狗有些吃醋一直朝着那猫叫。
李想跪着爬过去，把狗笼子打开让狗出来。
那狗一下扑到了李想的身上还挺有冲击力。李想整个人干脆躺在了地上，狗踩在他身上吐着舌头呵着气。
小土狗也不知道随了谁傻里傻气的，李想抱着狗又坐回了蒋安的边上，狗狗伸着爪子吵蒋安怀里的猫。
猫的背都弓起来了，尾巴也竖了起来。
“这么凶。”蒋安收了收手就怕猫跳起来去抓狗不小心把李想也给误伤了。
“李想，你把它关回去。”蒋安说。
李想撇撇嘴，没办法只能把狗给关回笼子里。
蒋安这个偏心鬼，李想撇了一眼蒋安怀里的猫，俨然一副胜利者的模样。
蒋安看着短视频直乐呵，李想觉得无聊也凑过去看。
视频里的人不知道什么毛病，手里拿着两瓶啤酒浇头，还跪下来大喊着，“女王陛下臣退了，这一退便是一辈子。”
蒋安脸上的表情由高兴变成皱眉再是疑问，划到下一条。
“老铁们给刚子点点小红心，马上带你赶海直播。”
蒋安面不改色地又往下划了划。
“苏喂苏喂苏喂……”
下滑。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没关系啊，你有我抱……”一个女孩对着镜头并露出了甜美的微笑。
蒋安脸上的表情都麻木了，怎么都是这些没营养的东西。
蒋安看看李想，李想看看他，两人四目相对着。
李想就这样看着他刷了快二十来分钟的没营养的短视频。
蒋安笑了一声：“你无不无聊？”
李想摇了摇头，他现在就绕着蒋安一个人转，日子过得安逸，他求之不得。
蒋安收回手机把猫放到李想的膝盖上，他突然想到自己还有一个旧手机，给李想用来看看电视还是可以的。
他翻了翻柜子没找到，又翻了翻角落堆杂物的箱子也没找到。
最后在衣柜里的一个小箱子里找到了，同样的还翻到了一张照片。
他和沈岩的照片用拍立得拍的，那个时候他和沈岩都还年少。
沈岩露着大白牙，脸上全是奶油，和蒋安脸挨着脸。蒋安则是一脸恐慌的表情，用双手挡着镜头不让拍。
相片纸压在箱底都有些发黄了，蒋安笑了一声他居然还留着这张照片，他还以为被他不小心弄丢了。
李想也看到了那张照片，照片里的另一个人看上去很高兴的样子，蒋安和现在的蒋安也有些不同，具体是哪里不同他也说不上来。
“我的一个好朋友。”蒋安顿了顿说道。
他把照片好好地收起来，按下手机的开机键，可能是没电了按了十几秒还是黑屏着。
抽出充电器先充点电，刚接上电屏幕就亮了，显示着电量百分之零的界面。
幸好还有用。
冲到百分之五的时候，蒋安把手机开机。
看见桌面的时候蒋安愣了一下，也是一张他和沈岩的合照。
两人穿着同款冲锋衣，比着耶冲镜头傻笑。
那是他们某次去爬山的时候拍的，沈岩逼着蒋安才换的。
蒋安的眼睛一下子就花了，偷偷拿衣袖擦了擦眼泪。
李想看到了蒋安眼角的泪，他想照片里的这个人大概对蒋安很重要。
蒋安突然不想把这个手机给李想用了，里面太多有他和沈岩的回忆。
沈岩……
在沈岩刚走的那段日子里，蒋安疯了一样把有关于他的东西全藏了起来，现在一件一件地翻出来像在揭他的伤疤一样。
即使蒋安不想承认他也必须承认，他这辈子都逃出这个阴影。
蒋安的情绪明显低落了，李想捏了捏他的肩想安慰他。
蒋安轻笑了一声，把李想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移下来：“没事。”
沈岩也说过一句话，人是要朝前看朝前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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