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祁阳就带沈蔚回府换了衣裳，再送她回了沈家。
回房路上，路过沈妍屋外时，她故意与芸香交谈，弄出些动静，惹人注意。
沈蔚昨夜一夜未归，沈妍自然知道，听到声响后，她打开门，微微吃惊地问道：“蔚姐姐，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沈蔚昨晚与祁阳同枕交谈许久，今日又起得早，眼下印有淡淡的乌青，脸色增了几番憔悴。
她看了眼四周，小声道：“嘘，可别让我爹知道了，不然又要罚我了。”
沈妍侧开身子让出一条道儿，对她道：“还没吃早膳吧，快进来一起。”
“好。”沈蔚笑着应允，裙摆跨过门槛进屋。
早膳是些寻常的小厨吃食，清粥小菜，倒是很适合夏日。沈妍替她盛了一碗粥，笑着随意问道：“蔚姐姐昨夜可是在祁将军府上过的？”
她虽喜笑盈腮，那笑意却不达眼底。她从前总觉得沈蔚举止端庄，有大家闺秀风范，可昨日她不过先去祁阳府上了一次，沈蔚表面不显，背地里还是心急的。
“不是。”沈蔚接过碗，道了声谢，又道：“我是做正事去了。”
“什么正事？”
沈蔚将碗搁在桌上，若有其事地道：“妍妹妹，我们虽相处得不多，可我是把你当亲妹妹看的，所以这些话才对你讲。”
“姐姐放心说吧，我绝对不会同别人提起。”
“几年前的汪麟贪污一案你可听说过？”
沈妍瞳孔骤然收紧，神色镇定道：“我只听爹爹说过些大概，叔父似乎还因此被贬职了。”
“我爹是被人陷害的。”沈蔚愤愤道，“当年的案子背后另有其人，我们查了两年，前些日子总算是有所收获。昨夜我们去见了大理寺的吴大人，他说只要拿得出人证物证，一切就能水落石出。”
“真的？”
沈蔚点点头，“两年前我们截获了几封书信，近来我们又搜寻到了汪麟一行人的行踪，相信不日便能有所进展。”
沈妍将手中的勺子掷下，碰到碗边发出一声清响，“那书信你们可要保管好了，别让歹人发现窃去销毁了。”
“不会。”沈蔚悄然一笑，把握十足道：“那些信我们都存放在外地，三日后会有人送来京城。只不过，还有一事可能需要伯父相助。”
“姐姐尽管说就是，我差人回去告诉父亲。”
“汪麟此人现在或许在滁州附近，到时候可能需要伯父派人带他到京，等书信到了我们手里，就可以着手抓人了。”
“姐姐放心，到时我们一定竭尽全力。”
两人就这样一边交谈，一边用膳，沈蔚放下碗筷时，见沈妍碗中的粥还剩大半，关切道：“是味道不合你胃口吗，怎么才吃这么点？”
沈妍收起一脸的心不在焉，回道：“天气热了，就有些吃不下，姐姐昨晚累了，早点回去歇息吧，我等下去街上逛逛，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买些带回滁州。”
她目送沈蔚离去后，才对身边的丫鬟秀云吩咐：“让人去通知李公子，就说我有要事与他在百味楼相商。”
“是。”秀云刚要离去，又听她道：“先给我换身衣裳，要那件苏绣的。”
与祁阳见过几次，他对自己无一例外都是冷面相向，要入他的将军府想来也是没多大希望了。她只是个庶女，身份地位本就不高，若嫁不到什么好人家，以后也不会有出人头地的一天。倒不如趁着现在这个机会，搭上申国公这门富贵。
百味楼雅间。
“你说的都是真的？”李思源听后盯着眼前锦绣罗裙的女子，正色问道。
“妍儿怎么会拿此事开玩笑。”沈妍为他斟了一杯酒，继续道：“尽早是那沈蔚亲口告诉我的，三日后书信就会有人送来，到时候可是好机会。”
李思源举杯一口饮尽，哼了一声道：“还不都是你们惹出的乱子，好好的书信竟让人盗了去，徒留祸端。”
“所以我们也在尽力弥补，在申国公面前李公子可要多美言几句，家父升迁来京可全要倚赖国公爷了。”
“这事暂且不提，父亲说了，这桩旧事还未了结，不敢再与你们有联系。”李思源沉思片刻，对她道：“这几日你好好盯紧沈蔚，务必要留意她的一举一动，这次我要让沈寰再也生不出想要翻案的心思。”
他说到最后咬牙切齿，狠厉之色尽显。
沈妍这才终于想起，这人不是什么善茬，与他爹是一脉相承的。她端了身姿，乖顺道：“是。”
为了不惹人注意，李思源没有与沈妍久待，他急着回府向李鸿博回复这一重要消息。
“···沈妍说是亲耳听沈蔚说的。”
李鸿博把玩着一柄玉如意，炎热的夏日里，这东西倒是触手生凉。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李思源道：“你怎么看？”
李思源思索稍许，回他：“沈妍与我们是同一条船上的，应该不会说假。至于沈蔚，她的话五分真五分假，不过宁可错信，不可放过。再说，如果沈蔚要做成此事，必定会要祁阳相助，我们在祁家安插的人手再仔细打听些消息，想来也不会有大的差池。”
“好！”李鸿博赞许地看了一眼他，道：“派人暗中盯着，到时候能将书信拿回是最好，如果拿不回，就将她人带回来。记住，一定要做的不露痕迹。”
“是，儿子知道。还有一事，”李思源斟酌道：“沈妍几次三番地提起沈承平想要您保荐他做户部尚书之事，说是愿以二十万两来孝敬您，不知父亲以为如何？”
二十万两绝不是一笔小数目，否则李思源也不会提及此事。
“哼，那匹夫上次惹出的事还没处理完，又想着别的！”李鸿博不悦道，待了半晌，他才道：“先把沈蔚这事处理完，确保万无一失后，再说其他。”
父子俩谈完了公事，李思源才想起另一件让人头疼之事：“父亲，进来娘身体不太好，总念叨着阿鸢，我想要不要接她回来住几日。”
李鸿博听到这个不孝女的名字就头疼，将她嫁给了那个小寺正后，不但被城中多少人背后议论嘲笑，李鸢也没半分向着他们的意思，一颗心全扑在了方彦身上。
他随意摆摆手，“你看着办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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