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灰蒙蒙的，肃杀的气息，从高远的天际弥漫开来。
协助下葬的楚家人已经离开了，苍穹之下，一座无名之墓面前站着楚阳。
满地的白纸，是这天地之间唯一的的亮色。
燃烧的灰烬，被风吹的老远。
三岁那年，楚阳在父亲的带领下，第一次见到了老爹。
那时候的他，没有胡子，头还是黑色的。
白驹过隙的十五年一晃而过，是老爹手把手教会了他所有的东西。
这个老头无亲无故，楚家似乎是他唯一的落脚点，从不在乎外人的眼光，穿最破的衣服，吃狗都不吃的最简单食物，住的地方很少有人来，没人关注他，漠视他的存在，他也很少去关注其他人，当然，除了楚阳。
他可以慷慨的舍弃一切，对楚阳倾囊相授，也可以苛刻的让楚阳在太阳底下暴晒三天。
和老爹在外游离三年，回到星海城，老爹身体明显一日不如一日，他常说：楚阳，长大了，该独当一面了。
楚阳每次都是笑笑，浅浅的声音回应老爹：早着哩，你不是说要成了天下第一，才能独当一面吗？
“骗你的信不？”
楚阳摇头：“不信。”
这个时候，老爹也是摇头，很少出现的笑容，被胡子遮挡了，从脸上的肌肉能分辨出来。
起风了，冰凉的风不像是这春天该有的样子。
楚阳没有在这里多逗留，最后站了一会，离开了。
三日之后的那天晚上，没有月光，伸手难见五指，楚阳一个人去了那荒山野岭的无名之墓。
拿着锄头，用了一个时辰，刨开了老爹的坟墓。
棺材还是新的，楚阳举着火把，打开了棺材。
不信鬼神不信苍天的楚阳，愣在那里，手中的火把，噼噼啪啪的爆响着。
棺材里什么都没有，老爹的尸体不见了，只有一把断剑，里边光线很暗，看不清楚。
楚阳拿着火把往里照了照，再次确定，除了那把断剑空无一物。
他拿起断剑，似有所思，一股熟悉的感觉从胳膊传遍全身。
用手指使劲擦去剑柄上的污垢，两个让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字出现在剑柄上。
这两个字，甚至比刚才看见了棺材内空无一物还要让他震惊。
他看清楚了，再三确认，两个字是鸣渊。
鸣渊！
楚阳将这两个字接连重复了三遍。
千年之前，楚阳正是拿着这把剑，纵横天下，也是拿着这把剑，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独战几百高手，身死魂灭。
师父的坟墓里出现了千年之前自己的佩剑！
楚阳似乎有点明白，又有点不明白。
难道说，星海城的楚家，是千年之前自己所在的楚家的延续？
不！
楚阳很快否认了！
千年之前，他遭受暗算，尸骨无存，当时的楚家也被斩草除根，何来漏网之鱼？
背后的那个黑手，既然计划好了一切，自然不会手下留情，当时的楚家不可能留下一个活口。
没有一个活口，如何能让楚家延续千年？
话是这么说，可这把鸣渊古剑又作何解释？
曾有鸣渊惊世出，一剑光寒万古休！
千年之前，鸣渊跟着楚阳十八年，是他父亲亲手将鸣渊给他的，鸣渊如同一个兄弟，身体的一部分，刚才摸到鸣渊的那一刻，楚阳已经百分之百确定，这正是自己的佩剑。
楚阳在整个坟墓里找了一圈，企图找到一点让他满意的蛛丝马迹，什么都没有，除了那把断剑鸣渊。
拿着半截鸣渊，楚阳盖上棺材，整理好坟墓，灭了火把，漆黑的夜色中他如履平地。
不仅是鸣渊的奇迹出现，还有师父去哪了这个无法回答的问题？
死了吗？
想来想去，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死了，尸体被人偷走了；或者没死，师父的死只是个障眼法。
不管是哪种情况，鸣渊的现身，让楚阳见到了一位老朋友，心里多少有点些许安慰。
看着手中洗尽铅华，和一个烂铁棍的没什么两样的半截鸣渊，楚阳不免叹息。
可惜了，只有半截，也不知道剩下的那半截在哪里。
千年之前生命的最后一战，鸣渊确实断成了两截，随着他的死，两截鸣渊的下落便无从得知了。
又用了一个时辰左右，楚阳将老爹的坟墓恢复原状。
不管结果如何，楚家到底生了什么事，楚阳都会把所有的事情弄清楚的。
楚家的没落，远比楚阳想象的要严重的多。
原本上千人的家族，在短短的五年间，剩下区区一百人。
所有的收入只有家里的副业赚点可怜的银两，扩大家族学堂，乃至于炼丹炼药都成了奢望。
好多人半年没有置办过新衣服了，吃一顿肉也成了过年似的狂欢，这样的日子不会太多，一般的旁支别想了，那些人也只能望眼欲穿的在收拾筷子的时候舔一下还有些许汤水的盘子。
这样的日子，不是一天两天了，持续了很长时间，整个楚家似乎没有一个人能站出来解决目前的困境，大多数人只是随波逐流，过一天是一天，跟着楚家这艘破旧不堪的大船，往下沉沦。
楚戴氏又说起了回娘家的事，走途无路，戴家总不能见死不救。
楚阳拦住了她：“娘，不用了，事情我会解决的。”
上次吃了闭门羹，哪怕去一百次，也不会有好结果。
赚钱而已，对楚阳来说，不过是动下脑子和指头。
楚阳的坚决，让楚戴氏暂时放弃了会娘家的打算。
离开的楚阳，心里暗暗告诉自己，用不了多久，楚阳会八抬大轿抬着楚戴氏回娘家，戴家人必须跪在地上，一个都不许站着。
韩家这顿饭是推不过去了，当天晚上，楚阳一个人去了韩家。
按照韩世安的意思，楚戴氏也在邀请之列，楚阳想了想还是算了，楚戴氏累了这几天，心力交猝，还是让她在家里好好休息吧。
楚阳走了，送走儿子返身回来的楚戴氏，问跟在她旁边的阿呆：“你觉得阳儿是不是变化挺大的。”
“夫人，是啊，变化挺大。”阿呆有问必答，他也喜欢与这个和自己娘亲差不了多少的楚戴氏聊天。
“或许真的是长大了。”
“长大了好。”话不多，阿呆有什么说什么。
“肩上的担子更重了。”楚戴氏进了屋中。
阿呆摇了摇头，不甚明白，不喜欢动脑子的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很快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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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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