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科幻灵异 > 嬿婉及良时 > 54.花柳

此为防盗章  姚望在侧看着,  面颊不由抽动几下,  看向锦书,  沉声道:“好!”

    他看向锦书,道:“阿轩是嫡长子,  占一半,可以。”

    “父亲既然肯,那我们就继续说道。”

    锦书颔一笑,道:“阿轩是嫡长子,  占了五成,阿昭是嫡次子,  按制,  是应该占家业两成的。”

    她这样慢悠悠的细数,张氏听入耳中,却似钝刀子割肉一般,一阵一阵的疼。

    姚轩占了五成,姚昭再占两成,  留给他们娘仨的,岂不是只剩了三成?

    只消想想,  她都觉得心口闷痛,嗓子腥甜。

    姚望心知这是规矩,  等闲容不得改,  面上却也有些不赞同,  试探着商量道:“阿盛与阿瑾,  毕竟也是嫡子……”

    “父亲别急,  我还没说完呢,”锦书语气和缓下来,道:“阿盛与阿瑾毕竟也叫我一声长姐,我也不会叫他们出去喝风,便饶一成与他们。家业一分为二,前头两个占六成,后头两个占四成,如何?”

    前边说话的时候,她一直声气凌人,现下平和下来,姚望反倒觉得不习惯,顿了顿,才道:“你愿意退一步,这自是好事。”

    “父亲,有些话既然说了,便痛痛快快的说个透亮。”

    锦书环视一圈,道:“祖父与祖母去世之时留有遗言,将自己私房尽数交与嫡长孙阿轩,二老还在天上看着呢,他们去世时,不仅仅父亲在侧,族老也在侧,父亲总不会食言而肥,不肯认吧?”

    张氏此前听她松口,四六分家,还暗自舒一口气,听得这番言语,却觉眼前一黑,险些昏死过去。

    老太爷与老夫人去的虽早,可架不住那会儿姚家还没败落,私库里的好东西还不知有多少,只怕整个姚家加起来,都未必比那里头多。

    她倒是心狠,竟全数划过去,半分不给别人留!

    锦瑟没见过老太爷和老夫人,自然不知道二老留了多少东西,但只看张氏如丧考妣的样子,就知道绝对少不了,眼睛马上就放起光。

    “你少胡说,祖父祖母有东西,为什么不留给父亲,不留给别的人,只留给大哥?分明是你们想独吞!”

    “你大概不知道,”锦书瞥她一眼,道:“祖父与祖母病的时候,父亲因公到了外地,是我母亲衣不解带的照料,那时候,父亲膝下只有三个孩子,嫡长孙最是金贵,留给他有什么不对?再说,那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他们为什么要分给你?”

    “你!”锦瑟语气顿住,恨恨的瞪了她一眼。

    “好,”姚望脸色有些灰败,却还是应了:“那是老太爷临终吩咐,我自然不会更改。”

    “将话说开,大家都做个明白人,多好呀。”

    锦书笑的温柔,看向两个弟弟,毫不避讳的当着姚望与张氏的面嘱咐:“娘亲去世的时候,姐姐是最大的,她将祖父祖母的私库钥匙,以及自己和祖母的嫁妆钥匙一并给了我,叫我妥善保存。”

    “余嬷嬷,李嬷嬷,”她唤了一声,便见两个上了年纪的妇人入内,向着众人施礼后,道:“姑娘。”

    锦书依次看着两个弟弟,目光温柔,道:“余嬷嬷是祖母身边用惯的老人,李嬷嬷则是母亲的乳母,母亲与祖母的嫁妆单子,我这里有一份,她们娘家手里有一份,官府那里备案过一份,两位嬷嬷手里也有一份,姐姐既然要离家,便将自己手里这份给你们,你们千万仔细收着,不要遗失,也别出纰漏。”

    她这样说,分明是有了告别的意味,也是怕姚望与张氏私下夺取,索性当面锣对面鼓的说清楚,免得他日再生波折。

    姚昭与姚轩对视一眼,都有了泪意,却也不想叫张氏一众人看笑话,只肃声应下:“是。”

    “之前,娘亲与祖母陪嫁中的铺面门头,都是我在打理,明日你们一起到我那里拿账本,顺便见见负责打理生意的唐叔,同他说说话,不需为此耗费心思,萧规曹随即可。”

    “我那儿的人,许多都是娘亲留下的,要不便是从小跟着的,我离家后,便叫他们到你们那儿去,谋个活计,人手要是多了,便安排给唐叔,他自有办法。”

    “姐姐要是不在,你们更要照顾好自己,做不成的事情,便去找父亲,父亲帮不到的,便去找舅舅。”

    说着说着,她便笑了,看向姚望,道:“我听说,舅舅在东南立了功,再过一阵,便要再升一升了。”

    姚望同小舅子不睦,又是文官,本就被武官出身,且官位高于他的程玮压一头,要是程玮再升,更是没好日子过。

    心知那是锦书有意说与他听的,脸皮一抖,姚望也没吭声,算是服软了。

    该说的都说完,剩下的便是姐弟之间的私语,大可不必在这里声张。

    锦瑟站起身,向姚望道:“话都说的分明,父亲已然肯,口说无凭,还是立下字据为证吧。”

    她环视一圈,目光依次在弟妹们与张氏、姚望面上扫过,终于道:“一式四份,父亲手里一份,弟弟手里一份,外祖父家一份,宗族中一份,父亲意下如何?”

    “都是一家人,白纸黑字写下来,难免会伤及情分。”

    姚望虽然肯了这样的分配方式,可对于老太爷与老夫人留下的私库,还是有些心热,顿了顿,道:“姚家祖地远离长安,族老们年迈,如何请人作证?大家心中有数即可,无需为此劳师动众。”

    “亲兄弟,明算账,为了防止他日生出什么伤及骨肉感情的事情,还是立个字据为好。至于宗族那边嘛……”

    “父亲不必多虑,”锦书善解人意的一笑,道:“四叔祖家的堂哥今年入京赶考,老人家也想沾一沾帝都龙气,早早便动身,随孙儿一道入京了。”

    她侧过脸,透过半开的窗扇去看天边的晚霞,莞尔道:“现下,只怕已然入了长安。”

    姚望听长女如此言说,哪里还不明白这是她早早计算好的,前头说那些危言耸听的话,只怕也是赶着自己进套罢了。

    想通这处,他脸色不由忽青忽白一阵,忍了又忍,终于闷声道:“依你便是!”

    看向身后的仆从,他吩咐道:“取笔墨来!”

    这便是打算先行写出四份,届时公证人到了,再一次盖章签字了。

    姚望脸色难看,张氏也好不到哪里去。

    素日里她与锦书也不是没起过争执,只是碍于情面,但凡不是紧要的事情,便各自退一步了事。

    哪曾想这个继女小小年纪,心思竟如此细密狠辣,这一回大抵是因为触及到她底线,才遭到迎头痛击。

    这样短的功夫,一席话连打带消下来,竟硬生生给两个弟弟争了那么多,也叫自己输得这样惨。

    不说是将来分家的比例,只消想想老太爷与老夫人留下的私库,她便是剜肉一般的疼。

    丢掉的,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说不想要是假的,但是只看锦书敢当着他们的面安排,只怕是早有主意,贸然伸手,决计讨不了好。

    眼睫颤抖几下,张氏心底有了几分畏惧,暗自庆幸锦书很快便要入宫,不会久留家中了。

    锦书懒得去看张氏神色,姚望黑着脸奋笔疾书,她便低头去看张氏的小儿子姚瑾。

    大抵是被她方才的气势吓到了,素日蛮横的姚瑾始终低着头,半靠在胞兄姚盛身上,没敢看她。

    锦书也不在意,只笑吟吟的瞧着他,柔声道:“阿瑾真聪明,一看便是伶俐像。”

    他年纪小,却也听得出这是夸人的话,只是,还不等笑出来,便听锦书继续笑道:“刚才,父亲一问国子监的名额,你就知道推一个给阿盛哥哥,我猜,母亲一定教了很久吧?”

    毕竟是年纪小,姚瑾听她一言戳破,脸上或多或少的带了几分畏缩,下意识的看向张氏。

    张氏面色讪讪,强笑着道:“小孩子不懂事,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锦书,你别搭理他。”

    “小孩子才更应该好好教导呢,”锦书语气淡淡,道:“不过,这也是我杞人忧天。”

    “有这样的母亲悉心栽培,阿瑾他日必定鹏程万里,富贵无边,”她微微一笑,语气深深:“——母亲,恭喜呀。”

    她这样温柔的语气说着祝愿的话,落在张氏耳中,却像是最恶毒的诅咒,脸皮一颤,算是给了个笑,却没应答。

    姚望动作很快,按照之前商定的内容写了四份条例,锦书依次看了,便收起三份,还了一份给他。

    “话就说到这里,”她笑盈盈的问:“几位还有别的事吗?”

    姚望脸色晦气,张氏也好不到哪里去,姚盛姚瑾以及锦瑟亦是如此,锦书见了也不在意,走到姚望面前去,跪下身,恭敬的给他叩头。

    “父亲,”站起身的时候,她轻声道:“这是我最后一次给您叩头了,就此别过。”

    “你在说什么胡话,”姚望一整晚都被她追着打,这样来一回,颇觉莫名其妙,见她态度软下来,火气也就上去了:“真是疯了不成!”

    “我没疯,也很清醒,”锦书混不在意他的态度,站起身,道:“都是骨肉至亲,我们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您选了继母与新生的儿女,我选了同胞的弟弟罢了,人皆有私心,本就无可指摘。”

    “可是,我也不能不怨。”

    “都是您的儿女,可您连问一声都没有,就叫我顶了锦瑟的名额,到那吃人的地方去。”

    “我也是俗人,没办法不恨。”

    “父亲,”她带着两个弟弟走出正厅,背影挺直,像是亭亭的竹,只是临出门的时候,方才淡淡道:“父女之情,自此两清,从此再无干系,各自安好罢。”

    他觉得热,宁海自己也出了一头汗,明明是深秋了,那种心底闷闷的躁动,还是叫他有些透不过气来。

    圣上不喜欢说话,更不喜欢喧闹,所以含元殿侍奉的内侍们,多是性情沉稳端和之辈,素日行事更是小心。

    别说是胡乱插嘴开腔了,便是摔跤,也能摔得不声响。

    可即使是如此,也并不能保证安泰度日。

    昨日,便有两个内侍在外殿低声说话被圣上听见,直接赶出去了。

    虽说这下场是他们自找,但之所以敢这样,还是因为之前如此行事,圣上未曾禁止。

    只是他们倒霉,撞到圣上气头上,难免会被作。

    圣上近来心绪不佳,别说是周遭侍奉的人,便是宁海这个跟了许多年的内侍总管,也暗自提起一万颗心来,唯恐哪里出了差错,恶了圣上。

    巍峨堂皇的含元殿,较之往日的安静,似乎更有了几分萧瑟意味,肃凝至极。

    天边的晚霞虽明丽殊艳,却也带着秋日的凉,淡淡的,叫人禁不住打个寒颤。

    锦书端着热茶,一进内殿,就被宁海总管叫过去了。

    “锦书姑娘呐,我求求您了,管您叫姑奶奶行不行?”

    一把年纪的内侍总管看着她,低声苦劝:“我跟着圣上这些年,还没见他这般待人,您还是头一份儿的。”

    “前些日子不还是好好的吗,”宁海压着声音,苦大仇深:“怎么忽然就冷下来了?”

    “总管该去问圣上才是,”锦书莞尔:“我不过是个宫人,哪里能做得了主?”

    “姑奶奶,您对圣上热一点,哪怕是多说几句话,他也会高兴的,可别不理人。”

    宁海劝她:“剃头挑子一头热,时日久了,会叫人心凉的。”

    对着明白人,锦书也不含糊其辞,淡然道:“说凉就凉,可见那挑子本来就不热,没了也就没了。”

    “我说话实,您可别介意,”为着自己的日子好过,宁海苦口婆心道:“那夜您同圣上一道宿在含元殿,是记了档的,那就是圣上的人了。”

    “待到他日,别说是出宫嫁人,便是出宫,也不可能了,还是早作打算罢。”

    “我知道,也没打算再嫁人,”锦书抚了抚上的玉簪:“我想的很清楚,也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路应该怎么走。”

    屈膝向他施礼,她道:“总管是好心,我都明白的,谢过您了。”

    “哎哟,使不得,”宁海避开了,向她示意前殿:“去吧,圣上还等着呢。”

    “嘴巴甜一点,说几句好听的,这事儿就过去了,圣上疼你,舍不得说什么的。”

    锦书不置可否的一笑:“哦。”

    她进去的时候,圣上正执御笔,低头批复奏疏,神情专注,只能见到高高的额头与挺竣的眉宇。

    两侧的宫灯亮着,带着浅浅的温度,叫他肃穆面容柔和几分,更显温舒。

    两个内侍守在一边,见她进来,一道松了口气。

    她进来了,圣上也不抬头,只是垂着眼细阅自己所书批复,似乎没见到她一样。

    他不言语,锦书也不做声,上前一步,将茶盏放到他手边,便悄无声息的退到了一侧,如往常一般,低眉顺眼的侍立。

    圣上眉头几不可见的一蹙,随即便如秋日的湖水一般,平复下去。

    于他而言,这种不由自己控制的,突如其来的心池乍乱,还是头一次。

    冷静而克制的度过了前半生,却在这档口遇到了这样美的变故。

    这是年少时不曾有过的情思悸动,或许再也不会有了,不试一试,他不忍忘怀。

    尽管锦书始终淡淡的,他也不肯气馁。

    圣上不知道她喜欢什么,便一样一样的送过去,试探她心意。

    只可惜,襄王有意,神女无梦。

    他若是赏东西与她,她只是收着,也不推拒,却从没有用过,神色似是佛寺前的腊梅,清淡之中不带情思。

    当真绝情。

    圣上虽肯放下身段示好,骨子里却仍旧有君主的倨然。

    这样近乎青涩的情意没有得到任何回复,她始终不予理会,即使他是天子,也难免会困窘伤神。

    一来二去,两人便冷了下来。

    倒不是锦书怠慢,而是圣上沉着脸,不搭理她了。

    那之后,也有人暗地里嚼舌根,说她太过拿乔,反失了圣心之类的讥讽嘲笑。

    只是,那话传出去没多久,说话的人便不见了,借着这关系,锦书身边倒是清净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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