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科幻灵异 > 嬿婉及良时 > 130.前世(十七)

此为防盗章  宫人们的绣鞋上都留有印记,  只消细验,  便能知晓究竟是谁的。

    若是她此刻走了,  绣鞋却在怀安宫里找出来,  一样是死路一条。

    心慌的厉害,  头脑却出奇的冷静下来,  锦书顾不得一侧的石子路硌人,赤脚将可能藏匿绣鞋的地方看了一遍,  却是一无所获,  正心急如焚时,  却忽的反应过来。

    此地莲池环绕,  若是藏东西,有什么会比直接扔进水里,更加方便?

    她心底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忍住落泪的冲动,  在岸边看了一圈儿,  没过多久,便在一丛莲叶露出的空隙处,  找到了自己想要的。

    可是……无济于事。

    锦书会水,却也不能过去捡。

    夏日衣衫本就单薄,  沾水即透,  虽是晚间,  但若是遇上了人,  她就没法儿活了。

    希望近在眼前,  却无能为力,那滋味委实太难受了。

    锦书素来刚强,到了此刻,却也忍不住有了几分泪意,既怨,又恨,其中还夹杂着几分无助与绝望。

    瘫坐在地上,她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低低的哭了。

    她正低头垂泪,暗自心伤,却听不远处莲池有水声传来,有人淡淡道:“天又没塌,哭什么。”

    锦书在此处转了几圈,也不曾注意到有别人在,骤然听得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不觉吓了一跳。

    伸手擦了泪,她顺着声音,望向那艘停在莲池中的乌篷船。

    夜色深深,虽有月色,却也依旧带着乌蒙蒙的昏暗,看不清晰。

    她满心绝望之中,忽的闪现一丝微光,夜色中摇曳起来,将熄未熄。

    乌篷船上的那人却也不再言语,四下只有低低的鸣虫声不时的响起,二人隔着一池清水,几株花树,一时间寂寂无言。

    一个浪头打过来,锦书心中升起的那丝微光,瞬间消失无踪。

    鼻子一酸,她眼泪隐隐将要流出,余光却瞥见那乌篷船晃了晃,那人坐到船头去,背着光,目光在她面上细看。

    她在家的时候,凡事便要做的细致,进了宫也是一样,一丝不苟之中,叫人挑不出瑕疵。

    今日遇到这事,却是将她平稳的心绪全然打乱了,整个人都隐约带着几分颓然。

    鬓微乱,朱钗下倾,春水迷离的眼眸含着泪,像是枝头将落未落的桃花。

    隔着朦胧月色望过去,面容皎皎,当真动人。

    他静静看她一会儿,似乎笑了一声,又似乎没有。

    锦书正有些怔然,便听“扑通”一声,那人跳进莲池,往她绣鞋所在的那从莲叶处去了。

    她不觉呆住了。

    他捡了她绣鞋,也不停留,带着不停歇滴落的池水,径直往岸边,锦书所在的位置来了。

    越靠近她,莲池的水便越浅,到最后,那人终于拎着那双绣鞋,大步到了她面前。

    锦书呆坐在原地,目视他高大的身影渐近,一时之间,竟不知是该欢喜,还是该担忧。

    她怔住,那人却不曾,衣衫尽湿,他也不在意,只半蹲下身,去捉她的脚。

    锦书肤光胜雪,双足掩在鞋袜之下,更是皎然如玉,夜色之下,仿佛是一块流动的月光,一眼望见,直叫人想握在手里,细细赏玩。

    他不曾言语,举止中却带着不容违逆的强硬,目光幽深难言。

    女子的本能使得锦书清醒几分,下意识屈腿,将一双玉足收到裙摆里,略带几分惊慌的掩藏起来。

    他笑了一下,信手捉住她脚踝,将那只绣鞋,穿回她的脚上。

    她的脚泛凉,他的手却温热。

    锦书像是进了一场荒诞而又飘渺的梦,既不知自己身处何方,也惶惶然不知应当如何。

    被之前的一系列变故惊到了,她怔怔的坐在地上,任由他捏住自己的脚踝,一时之间,连话都说不出,只看着他夜色中隐约而模糊的轮廓愣。

    那人也不在意她此刻情状,席地而坐,目光深深,缓缓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锦书心中转过无数个念头,花瓣一样的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沉默着将拨开他的手,她低下头,答非所问:“谢谢你。”

    他顿了一下,目光犀利而沉默的看着她,没有再言语。

    夜色深深,像是迷醉的幻境,花树的茂密枝叶与繁花遮蔽了月光,使得他们看不清彼此面上的神情。

    锦书心里泛着月光的凉,额头却有些热,扶住花树站起身,目光无声的落在不远处的小路上。

    她该走了。

    虽然已经没必要像之前那样惊慌,但于她而言,两者究竟哪一个更好些,尚且是未知。

    正是七夕,这样有情男女温情脉脉的夜里,锦书却有些心冷,像是遮住月的云,淡淡的,浅浅的,蒙了一层阴翳。

    下意识的抿紧唇,她最后向他施礼,准备离开了。

    他目光温绵中隐含锋锐,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的一笑。

    那笑意很浅很轻,刚刚落到空气中,就同莲花的清浅香气一样,消弭在这样难言的夜里。

    锦书抬起头,却也看不清花树下他神情,只觉面容冷硬,轮廓分明,低头整整有些乱的衣裙,她转身离去。

    他静静的看着她,道:“这就要走?”

    锦书默然一会儿,反问他:“不然呢?”

    “明明是我先问你,”他语气舒缓,道:“你怎么反倒问起我来了?”

    锦书眼睫低垂,扇动几下之后,终于再度向他施礼:“告辞了。”

    一句话说完,她也不听他回应,便转过身,拂开垂落下来的花枝。

    她脚步匆匆的越过那从山石,将自己心底的慌乱藏好,头也不回的往小径去了,仿佛身后有猛兽追赶,稍稍慢些,便会被撕个粉碎。

    他唇角勾起一个锋利的弧度,大步跟上,伸手拉住她腰间丝绦,语气从容而威仪:“——谁叫你走了?”

    锦书猝不及防的被他拉住,身子一晃,险些摔倒,亏得一侧有株垂柳,她顺势扶了一把,靠了过去,才站得稳当。

    心扉似乎是被人猛地敲了一下,这瞬间,她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神情慌乱,似乎是不知所措的小鹿,他目光中不由得生出几分柔意来。

    伸臂扶住树干,将她拘束在臂弯里,他凑近她面庞,声音低沉:“放肆。”

    锦书半合着眼,眉头轻蹙,心中几转,终于有了决定。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她全力将他推开,半刻也不曾停留,快步绕过莲池边的几株垂柳,消失在朦胧的月色中。

    那小鹿惊慌失措的逃走了,他也没有追,只是半靠在那株垂柳上,目视她窈窕的身影离去,消散在淡淡的清雾中。

    “雾失楼台,月迷津渡。”抬头望一眼天上月,他轻轻念了一句,摇头失笑时,却瞥见地上残留的一抹艳红。

    是一朵锦缎扎成的绸花,带着这样荼蘼的艳色,在夜间悄无声息的绽放。

    她走的匆匆,不小心将它遗落掉了。

    他弯下腰,伸手将它捡起,握在了手里。

    锦书降生以来,从未像今日这般惊惶,急匆匆的回到住处,按着心口,犹自心慌。

    宫中规矩何等森严,内侍侍卫皆是三两而行,衣从制式,绝不会有人身着常服,孤身一人在外。

    至于皇子们,都尚且年幼,出行时皆是浩浩荡荡,更不会孤身一人出现在先太后的怀安宫里。

    延续了几百年的规矩,哪里是这么容易被打破的,又哪有人敢轻而易举的打破?

    除非,那个人本身就是规矩。

    会在夜间孤身出现在怀安宫中的男子,除去圣上,还会是谁呢。

    锦书没有飞黄腾达的志向,也没有飞上枝头的念想,今日撞上圣上,她并不觉得欢喜希冀,只觉得惶恐担忧。

    倘若圣上厌恶她这张脸,因此处罚,她自是遭受无妄之灾,可话说回来,倘若圣上看上她这张脸,愿意恩宠,她也不会觉得幸甚。

    母亲身体不好,锦书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要照顾两个幼弟,比起同龄的姑娘,她更加的成熟,也更加深谙人心。

    宫中妃嫔多是出自名门贵府,她却只是寻常的官家女子,倘若侍奉君上之后失宠,只会给姚家惹来灾祸,为两个弟弟招致噩运。

    花无百日红,她不觉得自己能得到帝王的真心。

    退一万步而言,即使是得宠,也并不是什么好事。

    姚家门第如此,下一任帝王登基,想要搓圆搓扁,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至于自己生子,扶持他登基称帝这样的事情,锦书更是想都不敢想。

    对于现在的她而言,那太狂妄,也太遥不可及了。

    靠在门扉上,她无力的坐到了地上,目光凝滞的望着屋内径自亮着的烛火,仿佛是画像一般,一动不动。

    ~

    往日里,圣上往怀安宫回含元殿后,总会郁郁许久,今日不知怎么,却大不一样。

    宁海低眉顺眼的迎上去,借着奉茶的时机,不易察觉的打量他面上神色,心中或多或少升起几分疑惑。

    圣上敏感的察觉到他的视线,也不曾计较他冒犯,反倒笑着问了一句:“怎么?”

    宁海心底一松,脸上带笑,顺着他语气,试探着道:“圣上心绪……似乎极佳。”

    圣上低低的应了一声,往内殿去解了外袍,这才坐到椅上,对着殿内的宫灯出神,神情专注,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宁海识趣的没有多说,只静静侍立在一侧。

    许久许久之后,他以为圣上不会再说话的时候,才听见圣上吩咐他。

    那语气柔和,是极难见的缱绻,他道:“你亲自去,替朕办件事。”

    宁海恭敬的颔,静听吩咐:“是。”

    总管听了吩咐,匆匆往外殿去了,接替他入内殿侍奉的内侍却不知何意,唯恐哪里出错惹祸,直到惶惶然的将寝殿的帷幔放下,才歇一口气,准备退出去的时候,就听圣上笑了。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借着不远处的晕黄灯光,他透过帷幔,极小心的往里看了一眼。

    圣上平躺在床上,手中拈着一朵缎花。

    嫣红娇妩,极是鲜妍。

    “襄王有意,神女无梦,”轻手轻脚退出去的时候,他瞥见圣上将那朵缎花放置于枕边,低声自语,意味难言。

    “——唯愿婵娟入梦来。”

    新入宫的这些宫人皆是出身官宦人家,规矩倒是不需细教,只分配到各处去,叫上边的女官讲上一讲即可,并不繁琐。

    锦书是刘尚宫吩咐人送过去的,司药也不为难,笑吟吟的讲了宫中规矩,便亲自带着她往住处去。

    因着前番那场变故,宫人内侍十不存六,虽然新选了人入宫,却也不曾将人数补全。

    也不知是占了这个便宜,还是司药有意卖她个人情,亦或是想要讨好刘尚宫,锦书自己得了一间屋子,不必与人同住。

    她识文断字,也看过几本医书,便如同刘尚宫所说那样,被分去整理药材,将新到的归档,陈旧的剔除,虽然繁琐,却并不劳累,几日功夫,便同负责送药材的几个内侍混熟了。

    负责做这种活计的内侍,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深厚的资历,都是最底层的人罢了,除去每日里要忙的事情,时不时的,也经常被人欺负,倒是可怜。

    有个叫安和的小内侍,就因为不小心开罪了上边的总管,被罚着在石子路上跪了一日,膝盖都险些烂了。

    他年纪跟姚轩相仿,笑起来的时候,脸上还有些稚嫩,总是叫锦书想起自己家中的两个弟弟。

    这样的底层内侍,本就是家中人没钱才进宫来的,手上的月例银子就那几个,全数用来孝敬上头的内侍,现下膝盖伤成这样,连药钱都出不起。

    宫中人命微贱,太医院是不会搭理这些小人物的,连派个学徒过去看看都不肯。

    锦书负责整理药房,时不时也要剔去些品质差的,左右也是无用,便自己按方子包了不少,叫相熟的内侍给安和带过去,或煎或敷药,无论如何,总算是帮一把。

    入宫之前,锦书不是不怨的。

    她青春正好,容色皎皎,找个情投意合的郎君,就能有自己的花好月圆。

    现下深陷在宫中泥潭里,即使是能出宫,也是年华已逝,徒留伤感,怎么能不怨呢。

    可真的在宫里呆了几个月,她才觉得,世间比自己苦的人,其实还有很多。

    她虽在宫中过活,却也是正经的官家女子,不会被分去做粗活,受欺负。

    银子撒得多,内侍女官们也会给几分关照,刘尚宫与她沾亲带故,只要做好了手头上的事情,也不会有人刻意为难。

    这样想想,她其实应该知足。

    或许是锦书送过去的药起了作用,或许是安和伤的不重,半个月后,她便在药房见到了他。

    “锦书姐姐大恩,我给您磕头了。”等到四下无人时,安和便跪下了。

    “快起来,”锦书慌忙掺他起身:“不过是举手之劳,算不得什么。”

    安和坚持给她磕了三个头,依旧跪在地上,道:“姐姐的举手之劳,于我却是救命之恩,怎么能不谢?”

    “再不起来,叫人看见,还不定生出什么说法呢。”锦书半真半假的吓唬他。

    这句话显然有用,安和忙不迭起身:“姐姐的恩情,我无以为报,也只能帮着跑跑腿,若有吩咐,只管开口便是,我绝不推三阻四。”

    “我成日里待在这儿,遇不上什么事情,”锦书看一眼更漏,笑着道:“快回去吧,届时总管找不到你,可是要罚的。”

    安和应了一声,千恩万谢的离开了。

    锦书负责的药房并没有什么珍贵药材,不然,也不会只叫她一个人看着了。

    但对于宫里底层的人而言,这样最基本最廉价的药材,有时候,也是一种奢望。

    因为廉价,所以锦书这边药材用的多,添补的勤些,一来二去的,她手头上倒是零零散散的余下不少药材。

    左右不用也是扔,倒不如拿去做个人情,好的时候,兴许能救人性命。

    如此一来,她的人缘倒是不错,有时候出门,经常会有人过去打招呼。

    这里的工作不重,忙完每日的活计之后,锦书还能有一个时辰的闲暇。

    她求了司药,寻了两本医书翻看,权当解乏,消磨时间,如此一来,日子倒是过得很快。

    这日晚间,她正坐在窗前翻书,就听安和与安平的声音传过来了:“锦书姐姐。”

    锦书自面前书卷中抬起眼,向他们一笑:“今日来的倒早。”

    夕阳余晖淡淡,带着浅浅的金与微微的暖,她迎着光一笑,整个人都沐浴了一层光辉,像是将至未至的晚霞一般明艳。

    安平笑着道:“姐姐生的真好看,我从没见过这样美的人。”

    安和随之附和:“姐姐人美,也心善,前世必然是观音菩萨坐前的玉女。”

    锦书笑着摇头,正待说话,便听兰惠带着淡淡嘲讽的声音传来:“是呀是呀,你们锦书姐姐这么美,简直是仙子一般的人物,可惜了,怎么成日里待在这里霉。”

    安和与安平眉头一皱,下意识的要反驳,就被锦书目光制止了。

    “兰惠姐姐好,”她笑吟吟的问:“怎么到我这边来了,月菊姐姐呢?”

    兰惠入宫比锦书早,同月菊一起负责不远处的另一药房,资历老些,说话难免老气横秋,酸得很。

    “新到了一批山参,月菊在整理归档,”兰惠斜她一眼,道:“这条路是你家的不成,别人不能走?”

    她语气蛮横,隐有挑衅之意,锦书不欲多生是非,也没有理会:“自然不是了,姐姐好走。”

    兰惠不想她这样客气,目中微有讶异,深深看锦书一眼,没再说什么,径自离去了。

    安平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不由得皱眉:“她素来凶蛮,姐姐还是当心些为好。”

    他目光中有些担心,道:“我听说,她同崔尚宫有亲……”

    崔尚宫,就是与刘尚宫并列的那位尚宫。

    锦书目光微闪,笑着谢他:“我自会小心的,谢谢你们。”

    安和与安平是送曼陀罗与车前草来的,那边的总管还等着交差,不能久留,同锦书说了几句,便匆匆离去。

    锦书将药材在簸箕里放好,只等明日出了太阳,再搬出去晾晒,记录在册之后,便熄了灯,锁门离去。

    这本该是极寻常的一日,等到第二日,却生了几分波澜。

    清晨时分,锦书到了药房之后,便敏感的察觉到几分异样。

    她生性谨慎,做事条理,每日离去时,都会将药房归档整齐。

    也是赶得巧了,昨日垂盆草缺了些,她特意将那抽屉往外拉了一点,好叫自己第二日记得报上去,今日来看,那抽屉却同其他抽屉一般,被带上了。

    ——昨日她离开之后,又有人来过。

    虽然来人很细致的清理过,但总不会一丝痕迹都不留。

    锦书没有乱翻,目光在内室转了一圈儿,终于落在了窗户上。

    插口那里有一道新添的印痕,一眼扫过去,像是旧时留下的刮痕一样,若不是锦书习惯日日在窗前翻书,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蹙起眉,锦书绕着屋子看了一遍,细查到底少了什么,又或者……是多了什么。

    不怪她多心,而是在宫里,什么事都可能会遇上。

    尤其是,在兰惠表示过恶意之后。

    尽管未曾介入,但她借着刘尚宫的扶持在宫中生活,本身就牵扯到了两位尚宫之间的争权夺利,这样的前提之下,她不得不小心。

    好在,探查的结果并不坏。

    药房里没有多出来的东西,只是少了些药材罢了。

    桑白皮,柴胡,泽漆,以及另外集中零散的药材。

    需要这些的人,大概是生了肺病。

    锦书擦擦额上生出的汗,暗自舒一口气,又觉得有些心惊。

    亏得她现有人来了,探查一遍,否则,若是从她这里出去的药材里多了什么东西,那真是多少张嘴也说不清。

    锦书没跟司药说这事,也怕是别人情非得已,只是悄悄的问安和,有没有人生了肺病,偷偷过来拿药的。

    毕竟是翻窗进药房的,她猜想着,多半是内侍,而非宫人。

    安和被她问的一愣,连忙解释说,绝不会是他这类底层内侍做的。

    锦书好说话,也有善心,求一求便能办成的事情,不必冒风险,避开巡逻的侍卫自己去偷,要是被现了,保管是死路一条。

    孰轻孰重,大家都拎得清,没人会拿自己的小命冒险。

    至于稍微高些的内侍,大可以名正言顺的开药,不必这样畏畏缩缩。

    锦书仔细听了,暗暗在心里叹口气,叫安和不说同别人提起,便回了药房。

    窃药的这个人很谨慎,也很仔细,若非那日顺手将抽屉带上了,锦书怕是也现不了什么端倪。

    能够躲过侍卫过来窃药而不被现,既说明他很聪敏,也说明病的人并不是他自己。

    只取了该用的药,却没有多拿,还是有善心,不想给锦书添麻烦的。

    只能通过这样的办法得到药材,他应该……很无助。

    这之后小半月,类似的事情又生了,锦书查看来人取的药材,心里有几分底,自己按方子配了药,包好留在了药房。

    几日之后,那药包被人取走了。

    原先的位置上,却放了一把木梳。

    大概是自己做的,很粗糙,伸手去触碰,觉得有些磨人。

    锦书取起那把木梳,见到了压在底下的纸条。

    字写的并不漂亮,歪歪扭扭的,却很认真。

    谢谢你。

    今日清早,他与安平负责送当归过来,按照往常,锦书早该到了的,这一次却不知为何,他们等了半刻钟,才瞧见她的影子。

    “没什么,只是今日犯懒,起的晚些罢了。”

    锦书看他一眼,将自己心中思绪遮掩过去,看一眼斜对面的位置,勉强挤出一个宽慰的笑:“这是怎么了,老远便听见那头的喧闹声。”

    “也是可怜,”安和面色微暗,摇摇头,低声向她道:“司药昨夜出门,不知怎么,掉进千波湖里了,偏生那时候巡逻侍卫才刚刚过去,也没人听见她呼救,她又不会水,好好的人,就这么没了……”

    “是呀,”安平也跟着附和,语气中是生死无常的的感慨:“今日清晨,有人去司药房里寻她,才知道她昨日便不曾归,还不等差人去找呢,就听巡逻的侍卫来报,在千波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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